在柳树胡同蹲守了这么多天,宅子里外全翻遍了,所有家丁也都审过了,没有一个吐出来常贺的去向,哪怕要打他们板子,他们也不曾松口,井下地道的暴露,令韩陌肯定这就是常贺逃走的通道。 苏若在两刻钟后与扛着包袱的苏祈一道赶了过来,韩陌在大门下迎了她,然后一面跟她讲述缘由,一面带着他们到了后院。 苏祈到井口一看:“我姐要下井啊?” 苏若嫌他多嘴:“不下去怎么能看到机括?” 苏祈把袖子一撸:“我去!” 苏若把他扒开:“后头跟着来。”说完她已经把韩陌准备好的绳索拴在腰上,踩着井壁石头缝小心地往下了。苏祈连忙要下,韩陌也把他扒到一边:“后头跟着来。”说完轻快地跃到了下方树撑上。 苏若一眼就看到了那地洞,顺着走进去,这洞于男子来说刚刚好能过,对她来说,却还宽松有余。很快到了机括前,她试着动了几下结合处,韩陌就赶到了。问她:“怎么样?能打开吗?” “这是个绝路局。机括只能开启一次。开一次,给出短暂的时间让人通过,然后它就关闭了。” “你也没办法?” “办法是有,但这个机括……” “怎么了?”韩陌问。 “建造得很精巧。”苏若表情震惊且有些怪异,“这机括的构造,有些像苏家的路数。” 韩陌闻言也是愣了:“不可能吧?” 苏若没有回答他,而是更加聚精会神地观察起机括接缝处来,一会儿后眉头凝成了结:“这机括的核心是用的苏家的‘一夫关’,也就是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要启动正确,那么人通过再关闭之后里面的铜轮会以极慢的速度转动,直到二十四个时辰后它才会回归到可开启的位置,在这二十四个时辰里,什么方式都无法打开!而逃走的人有这二十四个时辰,还有什么是干不成的呢?” “可是,怎么会是苏家呢?”韩陌感到不可思议,“会不会是你看鐕错?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苏若摇摇头。“我绝不可能看错。” 前世她都研究了一辈子苏家的祖业,她还能看错这个吗? 韩陌也相信苏若绝不会看错,但对于她这番坦诚,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常蔚这个大反贼用来逃生保命的机括,竟然用的是苏家的技术,这要是让外人听到,难免要生出些瞎想,认为苏家跟常家有什么瓜葛。 放在半年前,韩陌也会这么想,可是现在他是不会相信的,因为那天夜里若不是苏绶提醒,他又怎能及时赶得到防卫署识破方枚常蔚的阴谋呢? 还有,他认识苏若这几个月以来,对她的人品难道还不了解吗? 关键是,苏若母亲看似也跟这桉子有关,所以苏家怎么可能会跟常家有勾连呢? “姓常的思虑的很周全,他这应该是给他自己准备的,只要人过去,后面追兵就没办法追上了。没想到这狗东西竟然还把这机会让了给他亲儿子,由此看来常贺至少不是无辜的,他肯定知道常蔚那些勾当!” 好在苏若自己的思绪已经往前走了,打破了韩陌的尴尬。 听到这儿他也顿了下,说道:“不过可疑的是,既然他都提前让常贺跑了,他为什么不把薛家那些东西让常贺也给带走呢?” “没错,”苏若沉吟,“如果常贺把那些东西带走,哪怕是带走一部分,常家罪行也要轻很多,朝廷要为薛家平反,那就必须得想办法搜罗证据,那必定会拖很长一段时间,那常贺也得多活一段时间,有了那段时间,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呢?” “所以说,常贺没带走,是不是因为带不走?” “带不走?” “你看这地道只有这么大小,要带部分是可以的,可是他没带,那他是不是揣走了别的什么东西?” “……还有什么东西?” 韩陌摸着下巴骨,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瞒你说,皇上这几日老让我仔细在常家这两处多翻查翻查,也没说要找什么,可是我翻查了几日,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而找出来的东西呈给皇上过目,他看了两眼又说再找找看,明显没找到嘛。我就在想,是不是皇上要的东西,让常贺给弄走了?” 苏若凝神思索:“那会是什么?” 韩陌摇头:“恐怕只能抓到常贺才能知道了。” 苏若静默片刻,动手道:“先把这机括破了再说吧。好在这耽误的几天早就过了二十四个时辰,已经能开了,你赶快让苏祈下来。” 苏祈很快背着包袱下来,从中掏出一个尺来长的盒子,苏若把手套戴上,取出几支极薄的、在韩陌看来只是长短不一的铜片儿,陆续插入铁门门缝,随后又找出几支长长的小圆棍儿,在锁死的机括卡位上慢慢探究,不多会儿,就听里面传来咯嗒咯嗒铜轮转动的声音。苏若徒手转动了上方的机括两圈,那铁门就开了,一条豁然开朗的宽大地道出现在眼前。 “进去瞧瞧!” 苏若率先进去,只见这地道约摸一间屋子高,通道还是不宽,但两三个人走是没问题的。 韩陌擦亮火折子,火竟然着得好好的,说明这里头连透气孔都备好了。 三人快步往前,约莫走了一里来路,中间拐了两道弯,渐渐地竟然听到了车轱辘声,再走了几丈,连人语声脚步声都依稀可闻了,韩陌举着火折子环视了一圈,苏祈忽然指着左上方道:“那里!那里有个木板!” 韩陌走过去,果见有块木板,他往上顶了顶,有点沉,用了点力,就听哐啷一声,一道耀眼天光蓦地射了进来,苏若抬手挡住眼睛,视野里又出现了一架木梯,她忙道:“梯子倒在地下,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