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皇宫。 北凉公主惊醒,她又做了一个噩梦。 “公主醒了!”守在床边的宫女轻声传报。 层层宫女将消息轻声传出去。 很快,四个宫女端着梳洗的水和用具前来。 北凉公主懒懒抬眼,目之所及,所有东西她都看了几辈子,包括这些人。 可她重来了几辈子仍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却充斥了她的每一辈子。 真是无趣至极。 她骤然抬手打翻了水盆,砸了床边的杯盏。 宫女们伏身跪地,颤抖不已。 她们已经习惯了公主的喜怒无常,但每一回公主发作她们都害怕无比。 公主赤脚下地,雪白的脚趾涂着蔻丹,像雪地里洒了几片玫瑰瓣。 捡起一块碎瓷,冷眼欣赏着碎瓷的锐利。 然后挑起跪得最近的宫女的脸,用手中的碎瓷在宫女光滑的脸颊上划。 一笔一笔,她徐徐划着,直到涌出的鲜血模糊脸颊,再不能划才收手。 宫女血泪一起流,身子抖如筛糠,喉咙发出呜咽。 其他宫女伏跪着,不敢抬头,汗水流了一小滩。 公主怅然看着,忽然脆咯咯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少女的稚气。 这些看厌了的脸,哪怕划了,下一辈子仍然完好如初。 “无趣,真无趣。” 大同小异,重复着遗憾的人生,无趣得很。 哦,除了上一世。 上一世她竟重生在一个又黑又瘦的村丫头身上,一个粗粗笨笨的女人做娘,爹倒是好看,就是很怂很孬。 一个村丫头看见的人和东西都很穷,但很新奇。 她当了几天村丫头,但她若是一个村丫头几辈子的遗憾还是遗憾,甚至更加遗憾。 村丫头只能配村小子。 而他,绝不会是村小子。 所以她毅然决然饿死自己,重开一世,仍做北凉的公主。 这回,她向天要了些东西:身份。 一个足以让四国人敬畏的身份。 于是,她不再是北凉不起眼的庶公主,而是出生伴有霞光、受四国宠爱的嫡公主。 她希望,这一世能赶在他失去宝贝前找到他。 然后在一起。 如果不能,那么还有下一辈子。 炊烟滚滚。 秋风把炊烟送了很远很远。 整个小虫村都闻到了肉香。 娃馋得哭出来,喊着要吃肉,大人狠狠打了一顿才消停。 大人们心里嘴里也泛酸水。 他们跟着新来的大汉进了很多回山,汉子们倒猎到一些兔子野鸡野鸭野鸟,他们一无所获,最多摸到几只虾子、几条小鱼,只好多薅几把野菜才不那么丢脸。 回来一看,野草多,野菜少,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孩子又哭闹,便全发泄在孩子身上。 他们只恨苏老大一家越发抠门。 去年还家家户户送块野猪肉哩,今年啥都没有,娃娃们因为他家吃肉哭那么大声,愣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从前苏老大一家比他们还穷,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阔起来了,后来还继承了一半家产,彻底与他们拉开贫富差距。 唉!老天真是不开眼。 苏岁岁一家都很开心。 沈碧玉连夜做了一张大桌子,砍竹子削筷子,又去邻居家借碗,要办席,请全部学生吃一顿。 新来的人在苏家小院旁修房子,他们终于有邻居啦,不再孤孤单单住村尾啦。 大桌子坐满或大或小的孩子,吸着肉香,咽口水。 沈碧玉笑呵呵端上一盆黄豆炖大猪蹄子、一大碗油酥生米、一盆刚出锅洒上盐的猪油渣、一大盆凉拌鱼腥草。 每端一道菜来,孩子们便长长地“哇”一声,大声喊道:“多谢师娘!” 沈碧玉在一声大过一声的“师娘”中,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乖!乖!你们都乖!” 苏长槐坐在院中,时不时看看熏腊肉的火够不够。 孩子们吃得正欢时,李大胡子抱着一拢柏树枝桠来了,“嘿嘿俺怕你们熏腊肉不够,正好进山,顺便给你们砍了些来!” “爹!” “爹!” 莲、莲叶端着碗,鼓着腮帮子,满嘴是油,唤了一声。 沈碧玉放下碗,去接柏树枝桠:“就是不够,我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