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冷。 很冷。 太特么冷了! 林初旭缩在厨房柴床上,牙齿打战。 昨夜他赖着不走,苏大叔打发他和萧千袭凑合一晚,结果萧千袭阿巴阿巴就是不肯,还把门给锁了,他只好在厨房柴床上过了一夜。 柴床又硬又冷,他几乎一晚没睡。 没想到早上更冷,他裹紧狐裘,还是冷。 这不是南方么,怎么比上锦还冷。 昨儿他淋雨前来又在院外犹豫了那么久,竟然丝毫不觉得冷,真奇怪。 厨房门开了,沈碧玉、苏长槐生火、煮粥、切香肠、夹咸菜,苏姩姩、苏姣姣、苏岁岁排排坐烧火。 萧千袭一早出门,去坝子组织晨练。 不一会,传来整齐又震撼的“阿巴!阿巴!” 苏姩姩看这个呆子畏畏缩缩的可怜模样,于心不忍,抱了只大兔子进来。 “给,抱着暖暖吧。” 抱兔子取暖? 他 摸摸兔子耳朵,竟比府里的暖炉还有用。 “多谢姑娘。” “姩姩过来,把香肠端出去。”沈碧玉见林初旭两只眼睛简直像长在女儿身上,连忙将女儿唤开。 这个看笑看他家热闹、与官兵狼狈为奸还赖在她家不走的公子哥儿,她实在不喜。 林初旭痴痴望着苏姩姩走出去的背影:原来她叫姩姩,苏姩姩,真好听。 吃完早饭,娃娃们来了,一个个穿得圆滚滚的,灰扑扑的衣裳打满补丁,很有礼貌地跟先生和师娘问好。 苏姩姩带领娃娃们晨读了一篇文章后,苏长槐开始讲解。 林初旭看得惊奇,原来苏大叔还是这个村儿的教书先生啊,怪道通身书卷气。 高大强壮的沈大娘从各个房间搜集出要洗的衣裳来,丢进井边的大盆里,打水,再把皂荚搓出泡泡来,将衣裳泡上。 接着擦干手上的水渍,抱起姩姩的小妹妹。 他缓缓走近,只见八个写得遒劲潇洒的大字,小妹妹白白细细的手指一个个指过去,嘴里念一遍,沈大娘跟读。 “果珍李奈,菜重芥姜。” “果珍李奈,菜重芥姜。” 妇人不洗衣,农人不下田,崇文练武,这个村子是他见过最特别的村子。 他有些无所事事,正好苏长槐讲解完文章,回屋换了身衣裳。 “苏先生满腹经纶,德才兼备,不知参加了乡试没有?”乡试在秋天,开春出榜。以苏大叔的才能,乡试不成问题。 参加乡试有了功名,至少能谋个一官半职,改善家里的条件。比如换个大点的宅子,有客来不必睡柴床。 “没有。” 林初旭轻叹:“可惜了,以苏先生之德才不该屈就于此。不知苏先生为何不试一试?” “因为.”苏长槐想起父亲的嘱托。“因为我对功名没有兴趣。” “既然苏先生志不在此,在下也无话可说。只是感到可惜,可惜天下少了苏先生这样的好官。”家信中,父亲托他来瞧瞧赈灾款是否用在灾民身上,答案是没有。 许多人仍住着塌了一半的房屋,许多人甚至在废墟旁搭棚子住。小虫村算恢复最好的村子了,但这不是官府的功劳,是村人能干,自己修好的。 他想,若苏先生也是一方府官,绝不会贪下该用在百姓身上的赈灾款。 沈碧玉学完今天的字,回屋换了身衣裳,和苏长槐出门了。 苏岁岁送别阿爹阿娘,坐到阿姐身边,看阿姐编东西。 阿姐的手指像会魔法,灵活得不像话,几下就编出一只可爱的小马,和院子里的宝马白一模一样。 苏岁岁看得入神,情不自禁脑袋就凑了上去。 “岁岁,脑袋过去一点。”苏姩姩不得不抽出手来,推一推岁岁凑过来的头。 “岁岁,脑袋过去一点啦。”过了一会儿,苏姩姩又推。 苏岁岁委屈:“阿姐,不是我,是呆子!” 林初旭收回脑袋,局促地笑出一口大白牙,怀里还抱着一只沉甸甸的大兔子。 “姩姩姑娘,不好意思。” 苏姩姩冲他一笑:“是呆子呀,你来做什么?” 林初旭抱着大兔子,将一只草编的兔子拿在手上,“我想跟姩姩姑娘学编兔子。” 他不想学编兔子,只想待在这个温柔如水的姑娘身边,一些违心话张口就来,然后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喜欢,我教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