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春耕。 大牛很忙,犁完自家的田还要借去犁别家的田。 小母牛大了一些、胖了一些,但身材还是“棍”状。 沈碧玉不和小母牛的身材较劲了,喂再多新鲜的草也永远长不成大牛那强壮伟岸的模样。 来借牛的村人都可怜小母牛,点名不借它,宁愿排队等大牛。 阿爹阿娘去田里干活,安排陈翠萍夫妇洗衣裳。 二姐和王八哥背着背篓漫山遍野找好吃的,阿姐负责看她。 她是个很乖的宝宝,无需阿姐费心,阿姐果然很放心地猛编干谷草。 “呵累死我了!”陈翠萍辛辛苦苦打水泡衣裳。 他们一家五口打了好多天地铺,睡得腰酸背痛。还是不习惯,睡得很不好,门外风吹草动都能惊醒她,白天又困又累,哪里还能干活。 大哥分明要她和老二洗衣裳,老二倒好,吃完早饭就不见人影了,这么多衣裳她一个人洗要洗到什么时候。 嘶~好冷的水。 仿佛又过上了婆婆当家时的日子,唉,她的命怎么这样苦! “姩姐儿,来洗衣裳!”陈翠萍看不得苏姩姩闲得编草的样子,大喊。 苏岁岁腿短,正在努力翻越门槛,奶声奶气地替阿姐回嘴:“婶婶洗衣裳!婶婶洗衣裳!” “闭嘴!”陈翠萍怒道。 “婶婶闭嘴洗衣裳!婶婶闭嘴洗衣裳!” “烦死了,死丫头片子得意什么!”陈翠萍唤不动苏姩姩,抡圆了棒子敲衣裳,一边敲一边抱怨:“凭什么呀这么多衣裳都要我一个人洗!” “因为你们住进来了呀。”苏岁岁翻越门槛,摇摇摆摆走来。 “你们苏家欺负人,欺负我没了娘撑腰,要我做这做那累死我!” “那婶婶可就想多了。”苏岁岁爬上椅子,因为腿短,小脚可以荡起来。 “喂死丫头,你一定要跟我作对么!” “婶婶又想多了。”苏岁岁笑笑。 福禄寿三兄弟跑过来,“阿娘我们想玩兔子!” “好好好。”陈翠萍胡乱擦手,便要去打开兔圈。 “不许动!”苏岁岁滑下椅子,站出来,“不许动我家的兔子!” “你家的兔子?现在是我家的兔子了!”苏家福哼了一声。 “奶奶说过大伯家的东西都是我们的,所以兔子是我们的!你的家也是我们的!”苏家禄、苏家寿得意道。 陈翠萍抱着胳膊笑,有些话大人说出来伤对方的脸面,就得借孩子的嘴巴说。 苏岁岁冷笑:“看上了我家兔子,又看上了我家房子,真是不要脸。” 小小的人儿冷冷说出这样的话来,陈翠萍感到一瞬的惊悚,这哪像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没礼貌!” “不许欺负我妹妹!” “啪啪!啪啪!啪啪!”苏姩姩抬眼便见岁岁小小一个人儿面对四个凶神恶煞的人,不由分说,过去给甩了福禄寿三兄弟每人两巴掌。 “岁岁没事吧?”苏姩姩将苏岁岁抱起来,心疼地哄着。 妹妹小脸上的抓痕未完全褪去,她只后悔刚才扇巴掌时力气不够大。 福禄寿三兄弟捧着脸嚎得此起彼伏。 这时一个女人找上门来:“二爷在么?” 那女人打扮得枝招展,掐出细细的腰来,明眸善睐,打量着院子里的人。 陈翠萍见了她怒火转移并加倍:“你这个狐狸精找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女人正是她相公苏长柏养的小戏子,叫宝儿。 宝儿葱管似的指头扶着院门,细细打量小院。 都说大爷阔,但她从这小院看不出来,还不如二爷。但大爷好歹分了苏老太一半的家产,又不似二爷挥霍滥赌,想必钱都存着哩。 怪道夫人愿意在这里洗衣裳。 她也愿意。 “我呀我来替太太洗衣裳呀!”宝儿一屁股坐下,果真开始搓衣裳。 陈翠萍惊讶得下巴差点托不住。 却见宝儿忽然呕吐起来,“哎呀最近老是这样,时不时恶心想吐,太太呀我不会病了吧?” 陈翠萍不看她装模作样,笑道:“你没病,就是要死了,滚远些吧,我家没钱给你买棺材了!” 宝儿舀水冲掉手上的泡沫,慢悠悠托着腰起身,腆出一点都没有的肚子,“二爷呢?把二爷叫出来,我和二爷说去。” 陈翠萍抡起捶衣棒赶她,“滚滚滚!晦气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