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炎夏。 天热,像个大蒸笼,每个人都被蒸烤着。 酸辣无骨凤爪存不住,太容易变质。最热的三伏天,她们不卖凤爪。 蒙面老太都辞了,沈碧玉做一点儿自己家人吃,香料还不敢多放。 “齐大郎说东璧人差点打下府城了,两车香料被抢了一车半,得省着些用。” 家里好些天没卖凤爪赚钱了,蜀川打仗,外地食客也少了。本地市场才是大头,但天热保证不了口味。 要是有冰箱就好了,有冰块也行啊。 南方不下雪,无冰可存,好多南方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冰呢。 不知道这个时代怎么制冰的。 骄阳似火,苏长槐回来了,把院门锁上。 取下遮阳草帽,香汗濡湿额发,弯弯曲曲黏在脸颊边,愈发显得阿爹唇红齿白,美丽脆弱。 阿娘拿大蒲扇给她扇风,岁岁也拿把大蒲扇给阿爹扇风,一扇摔了一跤。 阿娘单手将她拎到一边去:“岁岁别添乱。” 姩姩抱住岁岁,给她重新梳辫子。 岁岁委屈,她没想添乱,她也想给美人阿爹打扇。 姣姣将啃了一半的黄瓜塞到她嘴边,以示安慰。她咬了一口吃,小脸圆嘟嘟的。 苏长槐喝着茶,叹道:“最新消息,府城没保住。” 语毕,众人只觉院中滚滚热浪奔腾起来,像地狱里的烈火,能将天下万民吞噬焚尽。 “吱——吱——”知了叫声起,更添烦躁。 众人猛然意识到好几年没听见蝉鸣了。 “滚。”苏岁岁脱口而出。 苏宅小院静了下来。 岁岁被大家注视着,甜甜一笑,希望能糊弄过去。 苏长槐揉了揉岁岁毛绒绒的小脑袋,他这个小闺女有点暴躁呀。 沈碧玉哭笑不得,果然是她生出来的,虽然套着与相公相似的皮囊,但内里和她小时候很像。 还记得当年才生出来时又黑又瘦又小,都以为养不活了,还是养到了这么大,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真不容易。 战争就要来了,她的岁岁还能健健康康长大么? 炎炎烈日,院中的蔬菜蔫答答地垂着,已经半死不活了。以她的经验,日落后浇再多水也活不了。 半院子的蔬菜快要死完了,菜死不能复生,人也是。 “轰隆——”天空传来一声巨响,雷阵雨来了。 大朵大朵雨花砸在地上,蔬菜大口大口吮吸着雨水,却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 岁岁张开双手接檐下的雨水,“雨是热的。” 萧千袭望着雨幕,手抚宝剑,若有所思。 苏长槐日日下工带回最新关于战争的最新消息...... “乐县没了。” ...... “鸣县也没保住。” ...... 许多难民来了巴县,县令收了一半,关了巴仙大门。 几日后,堵在巴县外的难民越来越多。 清水镇人心惶惶,物价上涨,人人自危。 里正想起护镇队,想着再操练起来。 萧千袭锁好院门,不搭理里正。将前几天囤的粮食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锻炼。 “相公,外头就快乱成一团了,酒楼还有多少生意?”沈碧玉担忧,劝道:“别上工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苏长槐执意要走,“别担心,我去上工为的是打听消息。” 沈碧玉还是不放心,一步三送,拜托萧千袭护送一趟。 岁岁就很放心了,阿爹没有看起来那么弱,而且机灵。 “阿娘阿娘不好了!”姣姣跑出来,哭成了泪人。 “阿娘,阿姐流了好多血!阿姐是不是要死了呀?” “姩姩!”沈碧玉连忙去姩姩房间。 苏岁岁两条小短腿努力地跟在后面。 姩姩站在床边,见人来了,身子一侧,羞答答地躲在纱帐后。“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纱帐是用来防蚊虫的,隐隐约约可见姩姩裤子上一抹红。 沈碧玉快跳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傻姣姣,姩姩没事,死不了。” “姩姩呀长大了。” 苏岁岁歪头看阿姐羞答答的神情,原来阿姐来癸水了。 姣姣也歪头,很不理解。“长大就要流血么?真可怕,我不要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