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 城外严法寺内紫薇正盛,花红满堂,衬着妙龄女子隽秀的笑脸。许翎竹坐在寺内一株七叶树的繁枝间,手中抱着一大捧瓜果点心,看着寺庙内往来的人群。 “你不是说,要去拜织女吗?”韩冬冥坐在她身边,不解地问她。 “嗯?我可没说我要去拜织女。”许翎竹看了看他,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杏脯,“我只是想来瞧一瞧热闹。” “……昨日在街上逛了许久,也没见你买一样东西。”韩冬冥于是乖顺地吃起杏脯来,“七夕,不是乞巧节吗?你……你不乞巧吗?” “我?”许翎竹心有余悸般地摇了摇头,“我就算了,还是舞刀弄剑比较适合我。本来想给月泉买个物什,又觉得这一路都要带着,太累赘了,明年七夕再说吧。” “那你,为什么不去拜织女呢?你没有……想实现的愿望吗?” “愿望啊……”许翎竹展眉一笑,抬起头,看向枝叶间漏下的斑驳光影,“上一个愿望,已经实现了,下一个愿望,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如果有,我会自己去实现。” 韩冬冥安静了片刻,碎光下她的面容比紫薇花更美,像一个如梦的幻影,他终究移开了眼。 “许姑娘,你……和大多人,都不一样。” “是吗?我也这样觉得。”许翎竹却道,夏风吹起她的裙角和长发,她轻轻晃了晃两只小腿,“我对自己的剑术,还是很有自信的,这天下能打赢我的人可不多,寒星剑也认了我为主不是?” 韩冬冥微顿:“我……是说,你有很多想法,都和其他人不同。” “想法?”许翎竹蹙了蹙眉,“每个人的想法,恐怕都不尽相同,这怎能作为评判标准呢?” “我,我说不上,但……”韩冬冥咬了咬下唇,似乎要穷尽心力,才能积攒起足够的勇气,“你,你没有心悦之人吗?” 许翎竹微微一怔。她确实,从没有细想过这件事情。 于是她静了稍许,反问道:“那你呢?你有吗?” “……有。” “哦?”许翎竹侧目,“是谁啊?是我认识的人吗?” “是……你。” 韩冬冥低垂着头,目光在紫薇花叶间逡巡,心跳声仿若擂鼓。他终究说出了口。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对是错,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在她面前,他好像永远脆弱而不堪一击。 剑法是,情感亦然。 可是等了很久,他也没有等到许翎竹的回应。 他终于疑惑而忐忑地向她望去,她却似望着严法寺的喧嚣出了神。他不敢开口惊扰她,又等了许久,才听她终于悠长地叹息。 “冬冥,谢谢,可我不能欺骗你。对我来说,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她语意轻缓,掺杂着踟躇的歉意,“你和月泉,还有月清兄、袁平,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意料之中的答案。 韩冬冥顿了顿:“那,方恂师兄呢?” 许翎竹又沉默了。 她说了他和月泉,说了月清兄和袁平,却没有说方恂师兄。 然而,她最后却说:“我不知道。” 韩冬冥不禁微愕,她已展颜笑了起来:“方恂啊,的确和你们不同——咱们先不说那些前辈——他是我唯一打不赢的人,也是唯一能追上我的人。我们有很多想法相似,也有很多不同,我时常被他气得不行,但又觉得可以信任他。大概,他除了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一定要想办法战胜的对手吧?” 韩冬冥怔了怔,终于也笑了:“是我……该说谢谢。” “你谢我什么?” “你几次救了我……” “救你的事早就翻篇了。”许翎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见他双手空了,又塞给他两块绿豆糕,“我原本独自行走江湖,没规没矩地惯了,倒是承蒙你们不嫌弃我。除了师父,我一直没有朋友亲人,当初无意救下你和月泉,其实是我的幸运。” 韩冬冥低头看着手中的绿豆糕,不知怎的,眼眶竟微微湿润起来:“那以后,我们,还能一直做朋友吗?” “当然,为什么不能?”许翎竹看了他一眼,明白过来他所问之意,长睫微敛,叹息道,“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将你看作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即使拼上性命,我也会保护你。只是我……还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嗯,我知道。”韩冬冥笑了笑,心口处似有细密的疼痛悄然蔓延,可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原本,就没有奢求什么。 她太耀眼了,仿佛这盛夏炎阳,热烈而灿烂。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