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放的花苞被整枝剪断,跌落进暴雨里。 小山凉子下葬那天,大雨浸湿整个东京。伞面啪嗒啪嗒作响,像恶魔用手指轻轻叩响玻璃窗。 小山悠站在雨里,耳边是曾喜欢、但如今听来刺耳无比的雨声。 好烦。 这场大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 他该哭的。眼睛又酸又涩,如同地下河枯竭后的干井,挤不出一滴泪。 凉子走了,但生活还得继续。小山悠努力工作,存下一笔又一笔本该是小山凉子学费的钱。 一切与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少了几分热闹。 “小山,你小子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真是的,我给你炒个蛋炒饭吧。” 挺着大肚腩的店长端来一盘冒着热气的、颗粒饱满的蛋炒饭,炒蛋特有的淡香顺着鼻腔往里钻,堵满心脏。 小山悠盯着面前色香味俱佳的蛋炒饭出神。他舀起一勺送进嘴里,臼齿碾碎鸡蛋和米粒,香味四溢,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滴接一滴,尽数落进饭里,再被小山悠咽进嘴里。 精神和记忆刺激干扰了舌尖对味道的反馈。 美味的鸡蛋饭,真难吃。 但也许老天爷怜惜,藤尾瞬在披萨发酒疯那天,刚好轮到小山悠值班。 喝得酩酊大醉的混混举着啤酒瓶,满脸通红:“老板!再来一份你们店里最贵的至尊披萨!” 老板面露难色“你上个月在店里欠下的账至今都没结清……” 藤尾瞬用力把酒瓶重重砸在桌面上:“少瞧不起老子!我告诉你,这几天我就有一笔巨款进账,欠你的那点小钱算个屁!” 小山悠把刚做好的披萨从后厨端出来时,藤尾瞬正踩着椅子,摇晃着手里已经没有泡沫的啤酒,向狐朋狗友炫耀巨款来源。 小山悠原本不感兴趣,却意外从藤尾瞬嘴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红山制药公司知道吧,老子以前就在红山工作。岩井那个狗东西,骚扰公司新来的女学生,把人逼死了。” 他露出个叫人看了就心生厌恶的笑:“但岩井没想到,他骚扰那个女学生的过程全被我拍了下来。” 藤尾瞬得意洋洋地炫耀:“我的U盘里可是存着岩井的死穴,他不可能不给钱。” 藤尾瞬的话似一道惊雷,小山悠脚下生根,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岩井那混蛋,把新来的小姑娘喊到露天阳台说是有事要聊,结果就是为了占人便宜。” “人家小姑娘本来就喝了不少酒,要不是为了躲他,也不至于从楼上失足掉下去。” “要不是我刚好在角落抽烟,不然差点错过这场好戏。” 他们说的人不是凉子。 一定不会是凉子。 只是巧合罢了,凉子是意外身亡,她身前才不可能遭遇这些。 但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小山悠来折返回桌边,他死死攥紧拳头,牙关打颤。藤尾瞬中止话题,用充满威胁的视线上下打量小山悠:“有事吗。” 小山悠缓缓开口,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低鸣:“为什么不报警。” “哈?大声点,老子听不见。” 小山悠深呼吸,放大音量又重新说了一遍:“我说,为什么不报警。” 话音刚落,藤尾瞬哄堂大笑:“你傻吗,报警了我还怎么向岩井那混蛋要钱。” 小山悠眉毛挤作一团,眼底是化不开的凉,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那要完钱之后呢?拿到钱就可以去报警了,不是吗。” 藤尾瞬露出个充满恶意的痞笑:“交给警察那我还怎么源源不断的要钱。” “可是这样对那个女孩不公平!” “哈?公平?”藤尾瞬故意做出夸张的吃惊表情,随即再次发笑:“你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吗,滚,别影响老子心情。” 随即一脚踹在小山悠身上。 小山悠摔倒在地,像只狗一样仰望着面前狞笑的男人。 愤怒,委屈,绝望,黑暗的情绪将小山悠一点点吞噬。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手指死死扣着地板,耳边出现滋滋滋的幻听。 藤尾瞬仰头大笑的样子不断扭曲变形,最终拼凑成恶魔的模样。 都怪藤尾瞬! 如果他稍微有那么一点良知,哪怕只是一点点,他的妹妹就不会遭这种罪。她就不用死,正义也会得到伸张。 但她死了。 是被藤尾瞬和岩井晃太害死的。 小山悠在那个瞬间想过要杀死藤尾瞬和岩井晃太,但小山一家都是温柔到宁愿伤害自己的人。平静过后,他放弃了杀人的荒诞想法。 只要把藤尾瞬说的U盘偷出来,凉子就能沉冤昭雪,恶人也会受到惩罚。 抱着这样的心情,小山悠在得知藤尾瞬居住的公寓大楼摄像头出故障后,立马筹划好入室抢劫方案。 披萨店实行的是早晚班轮班倒的机制,他特意选了个夜班的日子,事先拜托朋友在当天晚上临近22:00的时间打电话到披萨店。 拜托朋友帮忙时,小山悠害怕极了,他担心朋友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在朋友只是沉默片刻,便答应了这个小小的请求,什么都没有问。 选定的日子到来那天,小山悠不停打量钟表,啃着手指坐立不安。 21:45,藤尾瞬打来电话,要了一个披萨和两瓶啤酒。同事在21:55左右把食物准备好,朋友也恰巧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小山悠委托朋友的内容是“接通后立刻挂断”。21:56,他握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装作在和藤尾瞬通话的样子,擅自把他的订单从两瓶啤酒追加到一箱。 用电瓶车把东西送到时,小山悠笑容可掬,眼睛却不自觉瞟向藤尾瞬身后的房间结构:“多余的啤酒是店里赠送的,用以答谢藤尾先生一直以来的支持。” 送完东西,小山悠装作
第19章(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