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符景言豁然抬头,他目光如炬死死盯视着眼前这个与他身体中流淌着同样的天宸皇室血脉的异母妹妹。
而在皇帝博然色变的那一瞬间,他眼底神色之冷厉,到就连跪在他下首的平阳长公主也一时难辨其喜怒。
但是皇帝到底是皇帝,惊愕失控也只是转瞬之间。
虽然靖帝此时心乱如麻,但是很快便也调整回了神色如常的冷漠淡然。
他缓缓道:“你说......你在昭歌城中见到了朕的皇姐,神台宫的神女……天宸长公主?”
皇帝审视的目光冷峻异常,也严肃异常,犀利如雷电刺目。
平阳长公主微微咬唇,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她属实没想到皇帝居然会是这种反应,所以......
陛下是当真不知道,符景词如今已经身在昭歌?
平阳长公主略一停顿,似乎是在思量该如何开口。
她娇媚的脸颊极速低垂,掩饰自己面上闪过一抹玩味之意。
但是下一刻,紧随其后的便是上首君威日隆的皇帝讥讽的冷声:
“平阳,不要与朕打哑谜,更不要想些什么不该想的盘算。
聪明人尚且有许多死在了‘自以为是’这四字上,至于你,在朕跟前委实也算不上什么聪明人。”
这句话里话外的轻视和不屑溢于言表,但是由于说话之人乃是南朝国境之上的天下至尊,所以这一切又似乎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平阳长公主先前那微微垂下的头颅上精心涂着艳丽口脂的嘴角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但是随着皇帝话音落地,她的表情登时僵硬如死!
她连忙状若温顺的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无懈可击、恭而有礼的笑容。
“陛下,您误会平阳了。臣妹对陛下素来崇敬,又怎敢在陛下面前不自量力玩弄心机。”
靖帝微哂,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他袖长有力的指节轻轻敲击着御案的台面,眼底闪过一抹格外犀利的冷光。
再开口时,语气却依旧不置可否的十分平淡。
“天下皆知,朕的皇姐天宸长公主为国运昌隆,固武道之境,这两年来不理凡尘俗世,一心在神台宫中闭关。
你说你在昭歌城中见到了天宸长公主,莫非是消遣于朕。”
他的神色十分肃穆,无形之中的威压让平阳长公主冷汗直冒。
自从天子登基以来,威望和气势与日俱增。
别说是平阳长公主区区一个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的闺阁贵女了,就连过去在威帝一朝时期权势如日中天的大都督柏孟先,如今在这位少年天子面前尚且谨言慎行不敢造次。
符景琳几乎要挂不住脸上的笑意了,她白着脸连忙辩解道:
“......陛下,臣妹怎敢消遣陛下,我的的确确是在昭歌城中花满楼见到了二皇姐呢。”
靖帝神色一凛。
“你说你去了哪里?”
平阳长公主一怔,脱口而出道:
“花......花满楼。”
靖帝眉心微皱,眼神一凝,冷冷注视着她的视线没有一丝温度。
“你是说身为堂堂南朝长公主,还是一个新婚不久的新妇,而你居然去花满楼那等烟花巷柳之地流连忘返?
怎么,莫非是皇后懿旨命你在大婚前遣散府中那些不三不四的宠侍,令你心生不满?所以你如今,便改为去花楼歌坊中寻乐子?”
平阳长公主花容失色。
“陛下,臣妹......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满。”
靖帝冷笑道:“这门婚事说起来,当初也是你费劲心里请大都督亲自为你求来的。
朕只当你或许年纪到了,也能懂事一些了,不成想还是如此烂泥扶不上墙。”
天子这话说的严苛,但也不无道理。
平阳长公主新婚不过月余,身为妻子却日日流连花街柳巷、出入皆由俊美男子伺候随行。
这几年中,她与她身边那些近身男宠之间的风花雪月,在昭歌城中早已不是秘密!
以前也就罢了,她先前未曾成人,也未曾出宫建府,皇室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私生活也无人过问。
可如今却又不同!
要知道,她的驸马李遂宁不仅是九门提督李肃河的嫡出大公子,本人亦非庸才,乃是大乘境的武道好手!
这般身手若入行伍,起步便至少是个正六品校尉了。
符景琳行为乖张,如此辱人,即便是端坐庙堂之上的天子亦有所耳闻。
说来好笑,平阳长公主本意是来表忠心的,谁知不成想居然被皇帝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
她脸上青红交加,好不难堪,但是天子跟前却不敢放肆分毫。
“陛下......臣妹昨日是......是......”
她本想说自己昨晚是跟着驸马李遂宁去的,但是符景琳一向骄傲骄矜,若是这话说出口,岂不是显得她无能拉拢不住自己的驸马,以至于驸马居然还要去花满楼寻乐放松,遂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
“......臣妹昨日是糊涂了些,陛下教训的是。”
平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