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为什么会陷入死寂。 男人挺直腰板,不怒自威,宏伟的身躯尽显王者之色,我有些害怕了。但我没做错什么啊?什么是父女之间都不能说的? 他漠然的看着我,开口: “你离王女还差得远,是该多学些东西,而不是穿上华服做几个看得过去的礼就想鱼目混珠。” “夏洛特修女!带她回去休息吧,明天开始,你得多花点心思教她,不要让她再犯像今天这种低级错误。” 我被父与王之间的转换吓住,回神时,咸湿的眼泪已经滴进嘴里,老妇抓起狼狈的我,匆匆离开宴会厅。 鱼目混珠?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私生女本来就是个死鱼眼睛,十三年了才记得把我接回来,你失望个什么劲! 再说,孩子想了解父母,是什么很无理的请求吗? 什么公主,连事实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不当了! 我把头上的小王冠揪下来摔到地上,宝石像碎掉的星星在渐渐黯淡的环境里闪闪发亮,可过了很久,也没有人进来收拾,我又把花瓶丢向墙壁,精美的瓷器应声而碎,吵闹过后,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寂至极。 过了很久,我感觉平复了一点,虚弱的赤脚抱着沾满泪水的枕头,走到房门前,想叫蘑菇进来陪我,冰冷的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好像在嘲笑我的幼稚,我用手里外拧了几下,然后愤怒的上脚。 “放我出去!我是你们的公主!” “我要蘑菇!我怕黑!我真的怕黑!” “我真的怕黑啊!你们不能这样!” “你们怎么敢...!” 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我恍惚从门缝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但她只是叹息,带着光源渐渐走远。 “不!不要走!我求求你们!” “...” “昨晚没睡好吗?脸色这么差。”爱丽丝关切的扶起我鬓边的头花,我不自然的缩了缩,肩下的淤青传来阵阵刺痛,勉强笑道:“我没事。” 如果我跟爱丽丝说不想当王女,她会为了阿尔伯特帮着我出逃吗? 她就住在我上层,我昨晚撞出来的动静,她真的一点都没听到吗?我凝视着眼前天使般的少女,突然觉得她的面目和那位镇长千金也没什么不同。 我几次想要开口,只能吐出模糊的气音,因为雷德就坐在前面,剧院外也被禁军防得如铁桶。 在这种情况下,纵使演员的歌声有如天籁,表演多么情真意切,我也如坐针毡。 下午还要开始那些不知所谓的“栽培”我十指紧扣。 好不容易看完全场,我的膀胱和心态都要爆了,一口回绝爱丽丝再去逛街的邀请,只想静静... 回到房间,满地狼藉早已被收拾干净,甚至放了更多鲜花来粉饰太平,释放出多变的香味像是要掩盖葬礼上的尸臭,唯一让我欣慰的是,蘑菇终于来了。 她正守在我梳妆台边,一针一线用心的在手帕上勾勒出雏菊的模样,膝盖上置了本书,见我回来慌不择路的把书夹进裙里。 “啊...您回来啦,戏剧好看吗?”她好像也渡过了难忘的一夜,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还行,你在看什么?” 眼见藏不过,她才讪讪的把书掏出来“关于工作的,老实说...我不太看得懂。” 我接过来翻了几页,用词对我来说都有些复杂,蘑菇倒是很细心的每一条都做了备注,递还给她的时候,我发现贴身侍女从不干粗活的手缠了一层绷带,我精神一紧。 “是不是她们也为难你了?!” “小姐!哦不,公主,松手!没人为难我,只是她们说我学不会复杂的,可以先从底层练起,就去厨房烤面包,一不注意,就烫伤了。” 我心疼的蹲在她面前,仔细端详她的伤势“忽悠人吧,哪有让侍女去干厨师活的道理,最底层也应该是洗衣服呀...” 大女孩的睫毛颤了颤,黯然道:“没关系,我都可以,如果我不努力,就会有更好的侍女取代我的位置,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无家可归,又笨手笨脚的,所以,我想留在你身边...” 我心里酸酸的,蘑菇对外人来说只是个普通的女仆,轻易就可以替换掉,而我也只是个资质普通的私生女,王后是那么年轻,如果有天她生下了其他子女,我可以被简单,或者说和平的替换掉吗? 想到这一层,丝丝寒意爬上了我的脊椎,然后是惭愧,非常惭愧。 “你怪我吗?怪我带你来到这里,我们本可在乡下平凡的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