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扰清梦的李泰,怒起大声咆孝。
张阳站在门前,“有件事请魏王殿下帮忙,去长安城接个人。”
就要暴走的李泰,衣衫不整,门外的冷风吹入让他的起床气平息大半,咬着牙蹦出了一个字,“谁?”
“虞国公温彦博。”
“谁?”李泰的语调都高了几分。
“嗯,就是他。”
一边穿着衣裳,李泰疑惑道:“这老人家不是在朔方吗?都一把年纪了还回长安?”
“说是回来述职的,王珪老先生送信来,为了辽东大计,我不得不见他,还请魏王殿下派人去长安城将人接来,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们在村口的官道上设宴相请。”
李泰抬着腿穿着靴子,“为何不早说?”
“昨天夜里才知道收到那老先生送来的口信。”
李泰又穿好外衣走出门,“听说这个老先生脾气不好,当年与郑公时常在大殿争吵。”
“嗯,有所耳闻。”
天还没完全亮堂,张阳与李泰来到村口不远处的官道上,在这里摆了几张桌桉,知晓了老先生腿脚不利索,还准备了轮椅相赠。
“送金银之物,或许老先生不愿意,要送吃食也不知道老先生如何忌口,这轮椅很不错。”
李泰对姐夫的高明之举很赞同,在送礼与待人上,姐夫的老练油滑一直如此。
这里是一处高坡,从这里能够看到官道上的来来往往的商旅行人,又能让官道的喧闹不影响这里。
李泰向马车招手,示意朝着这里而来。
那马车改了个方向,拐出了官道便来到这处高坡上。
为了请老先生来,特意让人去了长安城,在住处将老先生请来。
想着王珪在信中的嘱咐,张阳到马车前行礼,“骊山县侯见过老先生。”
李泰也跟着行礼,“见过老先生。”
温彦博被人搀扶着走下马车,浑浊的老眼看着眼前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便言语道:“谁是张阳?”
李泰低着头,伸手悄悄一指,“回老先生,这位便是骊山县侯,本王的姐夫,张阳。”
温彦博叹道:“以前听闻魏王殿下聪颖远超同龄人,怎如今在骊山度日,却不归长安城。”
李泰还是低着头,“养病。”
“嗯,听闻孙思邈也在骊山。”
话语说着,张阳端详老人家,而老人家也在端详自己。
“途经太原的时候王珪说过你,没想到你这般年轻,什么年纪了?”
张阳恭敬道:“二十有六。”
“嗯,不足三十岁便名声赫赫,世上有少年英杰,也有大器晚成,若说少年便名满天下的人,总有这么几个英年早逝的。”
张阳欲言又止,为什么这老人家一见面就这么说呢?明明素未谋面,不曾得罪来着。
先不想这些,将轮椅推到近前,张阳解释道:“这是我们骊山自己做的椅子,知晓老先生腿脚有所不便,坐在轮椅上可以轻便许多。”
温彦博倒也不拒绝,当即坐下感受着轮椅,“嗯,好手艺。”
“如此一来就不用他人搀扶,坐着轮椅也能自理生活起居,或许还有不便之处,但也要时常起身走动,活动筋骨。”
“嗯,听闻你有很好的手艺,还说你懂得医理,现在看来这些传言没错。”
“让老先生见笑了。”张阳邀请道:“准备了一些饭食,还望莫要嫌弃。”
让仆从推着轮椅,温彦博看着一张方桌上的菜色,本就早起也未用饭,他苍老的手还有些颤抖,端起碗喝下一口粥,“嗯,粥的咸澹很合适。”
到了这个年纪,老先生吃得少,睡得少,仆从看老先生喝完了这碗粥,也是傻眼了。
突然兴起?还是这粥当真如此好喝?
张阳坐下来,递上王珪送来的信件,“老先生是为了辽东的事情?”
“看来他都写信与你说过了。”
“嗯,王珪老先生还说去终南山。”
“去终南山孤独终老吗?”温彦博颔首道:“倒是他的性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不对呀?他应该是重归故地才是,哪能在终南山孤独终老?”
“都是将死的老头子,别人看不出来,老朽还看不明白吗?”
见他一脸愁容,温彦博笑道:“将死之人说话都这样,让你见笑了。”
或许是张阳这人的言谈举止很有亲和力,又不拘泥于礼数,才让老先生这般笑谈,仆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老先生的笑容了。
张阳给他倒上一碗茶水,心里又担忧王珪的情况。
“你是张公瑾的弟子?”
“嗯。”
温彦博抚须道:“倒是怪了,张公瑾那般阴沉的谋士,他的弟子竟这般面色和善。”
“我二十岁的时候才拜入老师门下,我一直都是个很和善的人。”
李泰想笑又不想在神色上表露太多,姐夫和善?高昌王父子尸骨未寒,吐谷浑死了这么多人还和善?这什么世道?
“张公瑾也是当年天下豪杰中颇有名声,只是他的名声不好,这人善使阴谋诡计。”
像温彦博这类人与老师显然不是一条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