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瞅着华清池,又抬头看了看天,“这池子该放水好好洗洗了。”
卷起衣袖,准备拦住上游的温泉池水源,张阳侧目看了眼,“咦?王公公你怎么还在这里?”
“县侯,这五千贯实在是……”
张阳走入柴房,这里既是柴房也是熊窝,每每整理好这些木材就会被家里的熊折腾得一团乱。
又将这些木材一块块放整齐,犹如一堵加厚的墙,密密实实地看着就很舒心。
再将熊窝打扫一遍,张阳扛着沙袋出来的时候,王公公已经不在这里了。
将上游的入水口堵住之后,张阳打开下游的水阀,将整个华清池的水放出来,水顺着沟渠从山下往后,沿着水道分流在山腰各处。
以前的华清池池水很浑浊,现在好歹到了清澈见底,张阳受不了池中那片一星半点的淤泥。
华清池的池底铺着石砖,清理起来倒也方便。
等水放完,张阳提着扫把在池底清扫着。
李治,高阳,清河等孩子也都回来了,她们也一起下到池子底下一起打扫。
一个大人带着一群孩子扫地的模样很是舒心。
李玥哼着歌谣,收拾着晾晒好的衣服,这是孩子们之前唱过的歌谣。
骊山上的气氛轻松写意,小清清与小兕子正在玩着丢沙袋的游戏。
直到天色入夜了,池子这才清理完一半。
用罢晚上的饭食,孩子们都在藏书阁内写着今天布置的作业,简单的数术与论文解义。
媳妇要与小慧她们准备账目,以应对来年的生产。
藏书阁内很安静,弟弟妹妹每个人桌案边都放着油灯。
等她们写好作业了,这才三三两两散去。
张阳盘腿坐着,一手扶着桌案,看着手中这卷书,这是李淳风近日编撰的书籍,他将星象与人事结合,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大纲,便是门之所召,随类毕臻,应之所授,待感斯发。
历史上占星者大多越学越玄乎,张阳觉得以李淳风的算学境界以及对天象星辰的理解,大可以不用朝着那些妖言惑众的方向走去。
历史上大多数的占星者都被冠以谄媚的名声,李淳风的造诣不该这样才对。
而袁天罡现在正在经纬度的测算上一往无前,他要重新定义世界的模样。
不过这些李玥都已经掌握了,从她可以测算经纬度的那天起,她唯一的疑惑,就是世界的真面目。
这个方向倒是和袁天罡的思路相同,让古人都为之着迷的谜题,天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模样。
在这个科技无法探寻的年代,人们靠着自己的认知坚持探索。
世界是个圆形的球,这个说法在诸多士族中流传,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辩论。
张阳以为以后会出现更多的相关学说,如今不过是出现一个苗头,往后可能会有一场空前绝后的辩论。
等媳妇捧着一碟饺子而来的时候,张阳这才回神,抬头扫视一眼藏书阁,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夫妻俩相对而坐,一碟饺子放下,她递上一双筷子。
“夫君,看什么书呢?”李玥好奇道。
“李淳风道长想要编撰一卷占星书。”
“是吗?”李玥夹起一只饺子放入口中吃着,叹道:“嗯!婶婶做的饺子皮很有韧性,好吃。”
张阳沾了一些醋,往嘴里放入一颗,“我想纠正李淳风道长的想法。”
“如何纠正?”
“占星可知气候变化,或者是年月变化,为什么但凡有点道行的道士都要将星辰与旦夕祸福联系在一起。”
李玥低声道:“人们对星空都是崇敬的,都是敬畏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夫君这般认为,星空就是星空,它没有任何的象征意义。”
与媳妇讲话,总会在一些别的角度得到开解。
她说得也不错,先入为主般地觉得星象没有象征意义很难说服人。
古人也是讲究实事求是的,首先要举证,举证星象的变动与人为形势无关。
夫妻俩吃完了一碟饺子,李玥再给泡上一杯茶水,“我听师母说过,当初老师给父皇占过一卦,才是父皇在玄武门发动了兵变,不过师母说,老师从来不看卦象一类的书卷,老师根本不懂这些,完全是当时形势所迫。”
“可形势所迫,正是父皇需要的,历代帝王都是受命于天的,就算是夫君举证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李玥神色淡然,拿起李淳风编撰的这卷残缺不缺的星象卷,低声道:“乙巳占?嗯,很有意思的书卷名,夫君相信事在人为,可历朝历代的天子都是天命所归。”
这就是认知上的冲突了。
张阳笑道:“谢媳妇提醒。”
李玥收起空碟又道:“此星象非彼星象,预知气候本质上是一门十分庞杂的学问,可对?”
张阳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她的笑容很好看,尤其是她自信的时候,经过这几年的沉淀,张阳觉得她在事物的理解水平上已经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她慵懒地坐起身,“我去洗碗筷。”
独坐藏书阁中,这个藏书阁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