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付世家的手段简单粗暴,抓走了绝大部分的世家嫡系子弟。
保留了世家的族老长辈。
皇帝在世家的根子处动了刀子,并且查没了世家的家产田亩,由马周主持将这些田亩重新分配
清河县与范阳两地释放出来的隐户人口有近两万户。
大唐平白增添了两万户人口,这无疑是给了朝中巨大的振奋。
而今年的科举是历年以来最隆重的一次,也是参与人数最多的一次。
鲸落了,带来的就是万物的生机,滋养了大唐。
许敬宗与李义府看着眼前这个盛况,在国子监前排列着一张张桌案,这些桌案边坐着来参加科举的学子与士子。
今年科举让崇德坊也是人满为患,就连各酒肆工坊屋檐下都住满了人。
而在场的学子有的衣衫褴褛是贫寒子弟,有的衣着华贵,也是士族人家。
李义府笑道:“这等场面,下官第一次见。”
从楼阁上往下看去可以见到三千学子整整齐齐坐成一个方阵,安静地翻阅着考卷,进行作答。
许敬宗笑道:“中原七宗望族与世家多已是断臂求生,不过陛下并不会就此放过他们。”
李义府回道:“许尚书所言极是,下官以为那氏族志就该一把火烧了。”
许敬宗摇头道:“义府,你的理想很远大呐。”
“下官早在当年入仕之时就已立志要一把火烧了氏族志。”
李义府出身微贱,乃是贫寒出身,许敬宗很同情他一路走来的遭遇,也明白他此刻心中所想。
他心中苦笑,当初在秦王府任十八学士,自己还不是受人眼光冷落。
直到秦王登基,当初在秦王府跟随的众人都有了前程唯独自己一直不受重用。
李义府说恻隐之心是不对的,会坏了大事。
他这话也没错,但狄仁杰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童,他的好奇心会驱使他不断靠近人心阴暗的一面。
尽管心中有多么地讨厌这个小克星,许敬宗还是认为这个聪慧的孩子,该是心存正气。
不应该活成自己这般,也不是李义府这般的人。
“许尚书,许尚书……”那稚嫩的呼唤声犹在耳畔,这是许敬宗第一次想作为一个长辈,给这小子一个正面影响。
科举结束的半月后,长安城上下都在等着这一次的科举揭榜。
许敬宗将名册递给了张大象,“还请大象兄将名册中的两位召入礼部。”
张大象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骊山县侯的意思。”
“这是……”许敬宗的话语顿了顿又道:“是骊山县侯建议的,老夫决定的。”
“虽说当初的礼部是张阳一手带出来的,可他是骊山县侯已不是礼部尚书,他若过多插手礼部之事,传出去不好听。”
张大象是一个为人周正的人,做事往往顾全大局。
许敬宗吹拂着茶碗上的茶叶点头道:“大象兄的建议,下官会注意的。”
“这就去知会吏部尚书杨师道。”
许敬宗欲言又止,看他已经走出了礼部,这才将话语咽了回去。
其实张阳的眼光一直很好,这一点许敬宗从没怀疑过,甚至到了盲从的地步。
张大素正巧路过,带着礼貌的微笑,“许尚书不要见怪,兄长不是对骊山有偏见,反而时刻记得家父临终前的话语,倒是我们三兄弟往后会与骊山走得更近。”
许敬宗拱手道:“大素兄弟多虑了。”
“这样就好。”
张大素负手带着与往日一样的笑容。
许敬宗正要喝茶水,见张大安从眼前走过,以为他也有话要说就放下茶碗。
只见张大安脚步稍停片刻,又是快步离开了礼部。
三人都走了,许敬宗心头大定,终于可以踏实喝一口茶。
刚拿起茶碗,就见一个小身影跑到眼前,许敬宗咋舌沉着脸想骂人,一碗茶拿起又放下。
好几次了,反正就是一口也没喝到。
狄仁杰好奇道:“许尚书在看什么书?”
许敬宗没好气道:“道经。”
“咦?许尚书也看这等书吗?”
“怎么了?”
狄仁杰从一旁的书架拿下一卷书,又道:“小子不喜道经,觉得这卷书更适合许尚书。”
“嗯,说难?”
“这是韩非子的名篇说难,小子更喜这卷书上的种种说法。”
“说说你的见解。”
狄仁杰来回踱步又道:“小子以为法出即有所依,家国是否动乱往往与律法相关,如果明确的律法,则社稷稳定,而不是所谓的人情权势就可以遮掩过去的。”
许敬宗皱眉看着这个小子,总觉得这孩子若是带不好,他将来会倒大霉。
小小年纪何来如此心性,难不成当初的大理寺歹人与他说了什么?
长安城的种种事,近来变故对这个孩子的影响太大了。
许敬宗更希望他能够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入仕做个不入流的小官是最好的。
可恰恰相反,他的这番想法让许敬宗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