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的神情?”
“我只是觉得这奏章的数目不对?”
“其实也是有些人弹劾了一册还不够,便又多写了几册。”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是弹劾一次不够,要多写几卷才能痛快,才能尽兴?”
李承乾也坐了下来,小声道:“张阳,你到底在宗正寺做什么?非要得罪这么多人?”
“我在做陛下让我做的事。”
“可是……这些人都要孤将你车裂,凌迟,流放……”
“下官明白。”张阳颔首道:“其实这人是能听批评的,如果尖锐的批评完全消失,温和的批评将会变得刺耳。”
“再者说若温和地批评也不被允许,沉默也被认为居心叵测。若沉默也不再允许,赞扬不够卖力将是一种罪行。”
说着这些话,张阳端坐的样子,好像能洒下了许多智慧的光辉。
李承乾听着这些话一时间有些痴了,但忽然又醒悟过来,这是张阳。
只要他在朝堂,这朝野上下都不会安生,更不要说什么沉默也不再被允许。
张阳继续道:“我不想这个世上只剩下了谎言,所以我能够接受批评,就让这些人尽管来弹劾我,将我弹劾的遍体鳞伤,只是等我做完了那些事之后,还望太子殿下能够让我早日退休。”
李承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早日退休。”
“对呀。”
“你竟然想要退休?”
张阳叹息一声,道:“我想过,原本我规划在三十岁退休,但现在想来我当年的理想太过草率了,也太过理想化了,我应该现实一些的。”
“太子殿下也该时刻铭记,如果人听不得严厉的批评,那么留在身边的就只剩下了谎言,而身边便再也没有朋友,而是一张张憎恶的面容,想要从你的身上割肉。”
身为一个太子少师,张阳本着能多说一些就多说一些的原则,继续道:“所以他们的批评我欣然接受。”
李承乾道:“那你会改正吗?”
“当然会了。”
看着张阳和煦的笑容,李承乾几乎就要相信了,但一想到他很少有这等笑容,便叹道:“既然是父皇的意思,你就放手去做,孤不知父皇交代了你什么,但若朝野再群情激愤,孤也无可奈何。”
张阳站起身走出了东宫,弹劾就弹劾,批评就批评,这朝堂还是很有活力的嘛。
这说明宗室已察觉到了危险。
回到宗正寺内,这里清净了不少,只有李义府留下的三两人还在核对卷册。
张阳刚坐下,就有一份份的卷册放在面前。
“县侯这些都是京兆府带来的田册,我们先将这些核对好了。”
张阳打开其中一份奏章,绝大多数的宗室中人都是惧怕李世民的,总的来说现在的李唐宗室还算是听话,比如说李世民的堂弟李远礼,此人徙封绛州之后,便一直勤政治理,并且还给天可汗赞许。
还有李元嘉,酷爱藏书,在封地中也算是安分守己。
彭王李元则以前是个跋扈子弟,不过自齐州之乱后,像是改邪归正,现在很老实。
霍王李元轨,现在还在阴山主持治理突厥人的工作。
也亏得李渊的基因强大,天赋异禀,给天可汗折腾出了许多弟弟妹妹。
不多时,许敬宗的奏章也送来了,奏章是一份名册,名册上的官吏都是与宗室有来往的。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看着奏章心想着,皇帝想要给储君留下一个什么样的继承人。
或者说给继任者留下一个什么样的朝堂。
李世民对李承乾不满意,这种不满意就是明说的。
如果说李承乾对驾驭臣子的能力不行,那就需要有个强权为这个储君保驾护航。
而我就成了这个强权?
经过两天的整理,这宗室的事如一团乱麻。
荆王李元景?
张阳的目光落在这个名字上,天可汗的其他堂兄弟年纪也有小的,更小的堂弟比我的年纪都要小。
那些人还算是听话,但这个李元景就不一样了,他的食邑只有六百户,却有两百顷良田。
而这些良田都没有记录在田册中,而是通过京兆府查出来的。
好在李道宗与李孝恭的田册是没问题的。
李孝恭就不用说了,他的田册现在就在骊山的名下。
至于李泰,他连自己的封地都从来没有去过。
李治更是还没封地。
张阳翻看着上官仪的奏章,心中有了打算,开刀就要直戳要害,拿掉了最棘手的,余下的麻烦也就轻而易举了。
天可汗的堂弟李远景,是李渊的一个嫔妃所生的孩子。
幼年时期就被封为了赵王,之后在军中带兵成了个宗室将领,历任安州都督,雍州牧,之后到了李世民登基被封为荆王。
张阳颔首道:“去将荆王李远景带来。”
“喏!”
长安城的一处宅邸内,李义府亲自带人将这处宅邸围了起来,调动的兵马正是太子右率。
宅院内,李元景的夫人裴氏正在怒骂,“他张阳不过是个幸晋的驸马,凭什么来捉拿荆王!要抓就要天可汗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