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抚须点头,“有弟子如此,你也可以死而瞑目了。”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以前觉得这个世上没什么好留恋的,孩子们也都长大成人了,家中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回想当年再看如今,此刻想多看看人间的风景。”
与颜师古相关的一干人等都被拿下了,罚钱的罚钱,入狱的入狱。
等清算结束,秘书监的官吏所剩无几。
李君羡带着人查抄颜师古的府邸,一直到了夜里才将一应的财物放在陛下面前。
三大箱的铜钱四千贯左右,还有些银饼,甚至有明珠。
李世民冷眼看着,“朝政几经因为银钱无以为继,却有官吏藏富近万贯。”
这只是朝堂上腐败的一角而已。
仅仅只是揭开了一角,就让这位皇帝心寒。
做皇帝的为了朝政省吃俭用,还要给他们发放俸禄,可有人谋私敛财近万贯,如何不让皇帝愤慨。
李世民手里攒着一把铜钱,“朕若不是看在颜之推之名,他这样的人杀了不足惜。”
李君羡躬身道:“陛下,明日刑部便会将他押走。”
先前听张阳讲话,心里一万个不痛快,细细想来这些话也对,颜师古的价值确实利用完了。
宁静的长安城内,万籁俱静,各家各户吹灭灯火。
长孙无忌坐在家中,屋中昏暗的灯火中站着一个人影。
“赵国公,陛下这般处置颜师古太过不妥,士林众人议论,再怎么说也是文学大家之后。”
长孙无忌神情厌烦,“你们为此说情已经有一天了,朝堂要整顿吏治,科举这才刚开多久,这是必须要做的,颜师古行事放肆却落人以柄,是他自找的。”
“可是……”
“不用再说了。”长孙无忌搁下手中的笔,“颜师古既然是颜之推的后人,更当严于律己,丢了自家家祖的颜面,若你们心中还有对颜之推有敬意,应当一起劝诫他,可长久以来你们对他越来越放肆的行为,熟视无睹。”
长孙无忌叹道:“不用为他求情,老夫以后不想再听到这些话语了。”
来人躬身告退。
长孙冲从房间后的暗中走出,“父亲,这些士林中人是否要安抚。”
长孙无忌低声道:“不用安抚,若他们和颜师古是一丘之貉,我长孙家更应该与之划清界限,当今陛下心中雄心壮志,为了社稷自当要整顿朝堂,是做给科举入仕的人看,也是给天下人看,陛下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朝堂。”
“可士林中毕竟有不少门生都在这些士族门下。”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陛下要处置颜师古的原因,平时里叫你多读书,多向人请教,现在却来问老夫为何要如此做?”
“孩儿愚钝。”长孙冲躬身行礼。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冲儿,天下大势你能否看得清?这世道的对错是非,你心里一定要清楚,一失足便是千古恨,长孙家更要谨小慎微。”
“孩儿明白了。”
长孙无忌站起身,“多想想。”
长安城以东的辽东地界,跋涉了一月,李义府日夜兼程终于在这天深夜到了辽东。
迎接自己的正是幽州长史张大安。
“此次前来老师特意让人送来消息,这便来迎接。”
李义府向张大安行礼,“来幽州驻足几日,便要远赴高句丽,不会久留。”
张大安带着他走入城中,“这辽东地界夜里很冷,你该多带一些衣服的。”
“下官还是第一次来辽东地界。”
“我再给你准备一些御寒衣物,习惯就好。”
幽州城很破败,月光下可以看到城墙上斑驳的岁月痕迹。
城内的房屋很多都是老房子。
“听说张尚书待长史如手足兄弟,自在东宫任职以来便多有照顾,怎么就来这苦寒辽东地界了。”
城内很安静,张大安带着李义府一路走着,身边有三两侍卫护送。
听着城内的风声,张大安低声道:“在以前辽东也是富裕之地,只要好好治理,这里也会是一片富饶景象,此番前来兄长也劝过,只是平生所学总要经过检验,若能治理好也不负十多年苦读。”
听着大安的话语,李义府发现这个和自己当初一起在考场上参加科举的年轻人,谈吐言语的境界比自己都要高。
李义府拱手道:“但凡入仕,有人为了官位为了社稷都希望在长安城或者在朝中谋求一官半职,倒是少见主动要去偏远之地。”
张大安抬首道:“偏远不安,关内便不宁,边城重镇一样重要,兄长常说要我多读书,也不能死读书,换了一种读书方法便如醍醐灌顶,书中文字更易理解了。”
“张尚书是家父的弟子,也是我的半个老师,当初要来辽东家中兄长几经劝说,只有张尚书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