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李秋远就这么离开,张仲卿反倒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爹,李秋远好歹也是青山书院的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至于这么刁难他吧?” 张天旭闻言瞥了他一眼:“你这臭小子,老子是在为你打算,你怎么反倒责怪我来了?” “您既然是为我打算,那就更要和李秋远打好关系了,您刚刚没听他说吗?他现在可是梁王府中的幕僚,万一怀恨在心,日后给咱们穿小鞋,那咱们该怎么办?” 闻听此言,张天旭冷哼了一声:“他要是像你想的那样小肚鸡肠,那他也就不会成为梁王府中的幕僚了。” “至于我今天刁难他,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知道知道咱们漕帮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否则日后官府再有什么事情,难免还会找到漕帮。” “咱们是拿人银子,为人办事,一再泄露客户信息,到时必将遭受反噬,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孩儿明白了!” 直至此时,张仲卿方才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而张天旭在教训了儿子之后,也将目光再度投到了他的身上。 眼见着父亲的目光逐渐从随和变得严厉,张仲卿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先是朝后退了两步,随后十分戒备的对张天旭问道:“爹,你又要干什么?” “小子,我看你刚刚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该不会是怕得罪了官府,想把你老子自己丢下吧?” 听到父亲的质问,张仲卿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爹,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想着给咱们张家保留一丝火种嘛,您看王寿章都能为了王建勋自杀,您老总不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吧?” 听到张仲卿的这番调侃,张天旭的脸色顿时被气的铁青。 他脱下鞋子直朝着张仲卿的脸上砸去,同时口中大声喝骂道:“好你个小王八蛋,竟然敢盼着你老子死,老子明天就续弦,非要再生一个不可……” 这边张家父子正在吵吵闹闹,另一边李秋远已经坐在桌前,并翻看起了手中的帐簿。 根据账簿上的记录,这些粮食全都是由北方的漕帮由辽海接收,并一路沿江转运至南方。 而等到了南方之后,这些粮食就会被交到南方漕帮的手里。 至于南方的漕帮,则全都在张天旭的掌控之下。 这些粮商从上元节开始倒运粮食,到现在已经有七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他们总共向南方运输了近百万石的粮食。 而这些粮食已经足够临江百姓吃上一年有余! 看着这上面记载的账目,李秋远突然感觉这些粮商的目的可能不只是哄抬粮价这么简单。 他们运输的粮食数目实在太大了,而且还有许多粮食被记录在册,但却还未被运送过来。 这么多的粮食就算有地方储存,等到明年也会变成陈粮。 虽然一旦发生灾荒,百姓便顾不得新旧。 可是品质低下的粮食价格也同样会因此大打折扣,况且饥荒爆发一段时间之后,朝廷就会亲自下场进行赈灾。 大晋刚刚成立不过百年,现在正是国富民强之际,就算南方真的出现了粮食紧缺,凭借朝廷的调运速度,也能在一个月之内平息这场灾荒。 到时粮食价格一旦上涨,百姓绝对不会在家中储存太多的粮食,这样一来,他们多储存的粮食岂不就要白白浪费掉了? 李秋远强压着心中的疑惑,将这账目完完整整的翻看了一遍。 他将其中许多藏匿粮食的地方全都记录了下来。 不过这些粮食的主人,他并未特地记下。 他担心自己一旦记录太多,很可能会给漕帮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通过这次的接触,他发现张天旭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此人绝不是那种江湖上的墙头草。 就算他借助梁王的名声来强压对方。 所得到的效果也只是一般。 正因如此,所以李秋远才下定决心要和对方打好关系。 如今陈氏布行正是事业上升的阶段。 再加上他为梁王办事,以后也少不得要麻烦漕帮。 如果不趁此机会和张天旭打好关系,只怕日后会出现什么纰漏。 看完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李秋远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 就在他准备起来走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李秋远先是心头一惊,随后便又释然了下来。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