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第一次见余鱼的时候,他那副怯弱的模样,撑不起一点魄力的存在。
且不论打人、“绑架”这种事和他余家现在的作风不合,余鱼作为余家的唯一的独子在外面这样干,迟早让余家引火烧身,而盘北村的那处楼,就更匪夷所思。
但无论哪件事,他都不觉得余鱼能做得出来。
可若是真是余鱼做的,余景天盯着余鱼看,看那狭长的眸子里藏的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余景天忽然有点期待余鱼给他个肯定的答案,余景天说不清这种期待是什么,但从余鱼提出要去板子楼的时候,余景天便对余鱼有这种期待,也许是他也会时常回忆起他还年轻的时候所经历过的那些事。
他以前也是个小混混。
后来变成了混混头头
,再后来做大做强,才有了现在的家业。
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候,余景天也会怀念当年在“江湖”上行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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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事南哥也听到了么?”
余鱼没否认,而且还很轻描淡写地低头喝了口粥。
“是我做的,我这个人不像南哥,也不像许哥和砚哥,我没读过书,想来想去,人不会绕弯,所以干的这些事都上不了什么台面,也就不打算拿到台面上说,怕哥哥姐姐笑话我。”
余鱼这句话让余景天眉头一皱。
余景天年轻的时候也没读过什么书,他学历也就小学毕业呢。
他看向余鱼,越发觉得余鱼身上流着的确实是他的血。
“你是我余景天的儿子,读不读书重要么?”
这话一出,大姐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好像意识到不妙,带着点审视看向余鱼。
徐宁砚抚摸着茶杯的手也一顿。
余鱼朝余景天笑了起来,笑得灿烂又纯良。
“爸,我这不是怕别人说闲话么?”
“什么别人,这里都是自家人。”
余景天说着这话,可听的人却心思各异。
都是自家人?真的么?
义子再怎么,又能比得上亲儿子?
余鱼那张小脸被柔软的黑发包裹,看起来人畜无害。
然而她此刻却像是尖锐的钉子一样,扎到了除余景天以外各人的心里。
*
余鱼回来的时候看到局里一群人在练拳。
远远看去,不知道以为是什么牛鬼蛇神。
望着这群人,余鱼想起今天早餐之后,余景天把她叫到书房里问她的问题。
余景天问她:“你觉得板子楼是个什么地方。”
余鱼说:“小地方。”
余景天:“那你还愿意呆。”
余鱼说:“我是小人物,当然愿意呆小地方。”
余鱼又说:“不过越小的地方,越能看到江湖。”
余景天本来要骂人了,但听到这话,又把落到嘴边的“没出息”收了回去。
“江湖?哦?你觉得板子楼是江湖?”
余鱼:“是啊。”
余景天:“你觉得江湖是什么?你觉得你能混江湖么?”
余鱼说:“能啊。”
余鱼:“至于江湖是什么?”
“不过是人罢了。”
“我在这里面,要么和人打成一片,要么把人打成一片,看我怎么选了。”
余景天这一刻好像还真从余鱼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似的。
果断,清醒,还带着点狂妄。
“别闹太大的事。”
余鱼:“知道了爸。”
“不过再大的事,只要在玉城,我也能给你端着。”
余鱼笑笑,说:“知道,谢谢爸。”
*
江湖究竟是什么呢?
是远离的时候,你看到一片沉静。
而凑近了之后,却感觉人声鼎沸。
是六子和火箭头等人努力想展现自己价值的样子,是付丽云眼里的希冀,是陈海封握起来但没挥出去的拳头。
江湖究竟是什么呢?
是底层生活里每一个人的脸。
也是不甘于底层生活的每一个人的脸。
以前余鱼从来没有从别人身上看到过什么,她的目光只会专注于自己在意的东西。
可很多时候,并非她目光未及之处,便没有存在。
就像这个世界的原主,在她没来之前,不也这样活着么?
她没什么本事,可也以为和六子混能改变自己的性格,也想着能得到余景天的喜欢。
好和坏都得亲眼所见。
*
两个月后。
六子和火箭头正在码头边等人。
嗯,火箭头现在能不叫火箭头了,因为他为了团体形象,把自己变成了平头,而六子也把那一头黄毛染成了黑色,抛弃了五颜六色的T恤和各种金属配饰,开始崇尚简约至上。
“怎么还没看到人?”
“大哥不是说五点到么?”
“卧槽,来人了。”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