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拍。”
要是韩昌柏,可从来不会在意有人在拍他们。韩昌柏是喜欢自己的照片流露在网上的,至少在他的言语和细节中,他透露出对这种行为的默许,就像是通过这种方式向大众去宣誓他对她的所有权一般。
但谢竟存好像从没这么想过,他只是担心这会影响到虞渔作为公众人物的声誉。
“让他们拍。”
虞渔将围巾拉下了一点,又一只手穿过了谢竟存拿着伞的那只手臂,然后搂住了谢竟存的腰。
谢竟存感受到她的脑袋靠了上来,就像是最标准意义的那种情侣之间的拥抱一样,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谢竟存低头,便能看到她乌黑的、蓬松的发顶。
因
为靠着他的胸膛,谢竟存听到她的声音变得温吞:“我又不是偶像,我谈恋爱就谈恋爱,怎么都行。”
“像亲啊、抱啊,或者是……反正怎样都行……”女孩的调子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柔软的云朵。
或者是什么呢?
谢竟存的理智好像又开始被冲撞着了,但是他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露出惊讶的、八卦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表情,并且举起手机不间断地对着他们的时候,写谢竟存还是理智重新回笼了。
太多人拍了。
就在有人似乎要朝他们靠过来的时候,谢竟存带着虞渔朝着马路边走,偏离了人群后,迅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被认出来了,到时候看电影也会很麻烦。”
怕司机听到而发现端倪,谢竟存一边身体朝着虞渔侧过来,挡住司机朝后视镜看的视线,一遍将虞渔的围巾拉了上去,然后贴近了虞渔说话。
这张俊秀在虞渔面前放大,他的睫毛是在是很长,眼睛没有半点浑浊。
可靠得太近了,他便自己还感到不自在,在将虞渔的围巾拉上去到只剩下半只眼睛后,他才抿着唇,有点僵硬地坐直了,双眼目视前方。
虞渔朝他乖乖地点头。
可是靠近他的那只手却又钻到他的手心里,勾住了他的指头。
谢竟存便又感觉自己的理智在不断被冲撞。
没办法的,几乎没有人能面对虞渔这副模样和神态而坐怀不乱,而更何况是在没见到她的相貌之前便已经对她心生喜欢的谢竟存呢?这种情况只会加剧。
每当那种男性的本能几乎要撕扯开谢竟存的时候,谢竟存便会自己又用手将那裂缝给坚定地掰回去。
他还是在告诉自己,虞渔不是,也不应该是她的所有物。就算是想,也最好不要那样想。
谢竟存的理智,在当他们乔装完之后再回到电影院时候,才慢慢回笼。
虞渔带上了口罩和鸭舌帽,谢竟存也带上了口罩和鸭舌帽,不仅如此,两人还换了一身行头。
这次再出现的时候,没有人再认出他们了。
当看不见虞渔的脸和眼睛的时候,谢竟存便慢慢地冷静下来。
而当电影开始之后,虞渔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谢竟存却下意识呼吸迟缓。
虞渔看着大屏幕上自己的脸,心里头也生出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听到原本有些喧闹的影院忽然自发地安静了下来。
唯独她自己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那天,我终于下了山,就是路有点难走。”这是她的独白。
“男人我可以当,但山里我实在待不下去了。”
“这世上,待不下去的地方,就得离开,这是我林椿的生存法则。”
她在电影里头的声音,并不如现实中这样柔软,而是带着几分沙哑的,有些雌雄莫辩的,好像总是咳嗽,咳坏了自己的嗓子。
黑镜之后的第一幕,正是她从山里的小路朝下跑的情节。
暴雨如注,而她衣衫褴褛,短发狼狈,跌跌撞撞的同时,带着一股猛劲儿,朝前冲,穿过高大的草和包谷林,朝下冲。
不得不说,邹全确实是有自己拍摄风格的导演。
在这一段戏里头,邹全将不仅她的演技完整地展现了出来,拍出了她身上那种来自山野的生命力和野性,同时又通过镜头语言,如同针线一样,牵引着观众们的心神。暴雨,弯曲的路,跌跌撞撞的背影,每个场面极富冲击力,而虽然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交互矛盾,可是那前面的独白,却又令人产生探索剧情的欲望。
而在大屏幕里,虞渔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被无限放大。
那张本该完美的脸此刻狼狈而泥泞,很多影院的观众试图找到某种违和感,可是一点也找不到,她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好像真的成为了那个经受了苦难,绝望中想要寻求生机,从小女扮男装长大的林椿。演技是完美而严丝合缝地,是找不出任何错处的,且又那么鲜明。
这和虞渔在醉花阴里头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可是好震撼,好震撼,不少观众的眼睛里都带着呆愣。
好久没有看到过这种演员了,很久以前,人们对演员的定义便是——演员演什么像什么才是好演员,可是现在大家对于演员的要求只是不要演得太出戏就行了。
毕竟这是个流量为王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