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笑了起来,显然两人平日同欧阳无忧也是相熟的。 大雪虽停,雪意仍毒。再轻再淡的雪粒子落在人间的有些人身上,仍是杀人寒毒,要逼出生命中第二次的绝望。 沈哭以为他从前既死过一次,他平生已没什么可以再失去,但是他赫然发现,不但他身为耶律齐时有痛苦,当他抛开一切,身为沈哭时,他仍有痛苦; 他已喝了很多酒,但是这些酒忽然都成水,他不但喝不醉,反而越来越清醒。 清醒到耶律宁的脸颊在他面前也已开始变得陌生、需要去抗拒。“哥哥宁肯在这里为一个死人伤心欲绝,却不肯为还活着的人哪怕做一点点事?”耶律宁盯着他死灰色的瞳仁,痛苦道。 沈哭只得悲伤笑笑:“好阿宁,你一剑刺死我,就当我帮我解脱!” 耶律宁那痛苦的面孔倏忽从他瞳仁中移开,声音忽也已变得冷硬:“哥哥有那么喜欢那小丫头?嫂子和那小丫头的死,哪一个会让哥哥更伤心一些?” 沈哭闭起双目:“阿宁,你不要再说……你知道哥哥的心中只有你嫂子一个人!” 耶律宁却已冷笑,那笑声就像雪夜的鬼哭声:“可嫂子还在沙马尔城外做着孤魂野鬼,她做着游魂也还等着哥哥骑着黄金马,执着银色盾牌回到她的身边去!” 沈哭不忍再听下去:“阿宁,世易时移,西辽已不是我们的家园……” “所以更要将它从屈出律的手中夺回来,它是我们耶律氏的,它就是亡,也只能亡在耶律家的人手上!”耶律宁目光忽地冒出冷色,“哥哥若真的已懦弱到再站不起来,再挥不动那把长刀,那么,便由阿宁来代替哥哥,将那面黑鹰大旗再展起来!” 沈哭顿时惊恸:“阿宁,你不要做傻事!” 耶律宁却已大笑转身:“耶律宁的哥哥战死后,她便只有一条路走,一件事可做,无论那条路是多么绝险,无论那件事有多么傻!” 她猛以手掌挡住双目,但仍有滚滚热泪从她指缝里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