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吼道。 “父亲,再给承趾一点时间吧。”宇文承基劝道。 “再给他一点时间?三天了!大军已经回城,皇上还等着她回去复命,宇文承趾,你是大隋的将军,你要置那十万大军于何地?” 然后纯熙只是默默蜷缩在床边,双眼放空。 这三天,她有时候会想到不久前的军营生活,但只要一想到玄感大哥的死,浑身就像被抽干了力气。她真的好累,好累,为什么偏偏是玄感大哥,为什么偏偏是阿昭......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天气渐渐转暖了,宇文府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半梦半醒之间,长恭面无表情地半坐在床塌上,靠着窗边出神。哭过的泪痕早已干了,郁积的感情好象也随着眼泪而离开了身体。 她觉得很疲倦.现在她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是想这么呆着。 这样无意义的浪费生命,时间过得最快。 天好象转瞬就亮了,本来深红一线的天边,突然就换上了刺眼的金色阳光。 她抬手挡住眼睛,眼睛又干又痛,手指触到额头,才发现指尖冷得象冰。这些天,夜夜不能成眠,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看见他优雅戏谑的笑容,时而无奈时而头疼的表情,听到他带着调侃的声音,那些零乱的记忆碎片,模糊的清晰的纷乱如蝴蝶的翅膀翩翩…… “纯熙,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朦胧的夜晚中,杨玄感低声道。她蜷缩在杨玄感怀中,似乎闻到了少年身上淡淡的青草香。 “承趾,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少年的声音坚定又温柔。 “承趾,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们会站在对立面上。”长大之后,少年低沉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倦意与无可奈何。 “没事,有我在。”少年温柔的看着她,仿佛眼前的她就是全世界。 以及—— “承趾。”他低声道,“等我回来。” 那是玄感大哥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从来没有食言,只有这一次,他食言了。 纯熙将头埋进怀里,无声的哭泣起来。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天刚刚亮,纯熙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睁开无神的双眼,呆呆的看向床沿。 “阿趾,是我啊,行俨!”裴行俨在门外大喊道。 纯熙仍然只是呆呆的看着,没有说话。 “承趾,我知道你醒了,你听我说。”裴行俨靠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因为玄感大哥的事,你很伤心,但生活还要继续,你要珍惜眼前的人。”他顿了顿,终是下定决心,低声道:“太子殿下他,出事了。” 屋内仍是一片寂静。 裴行俨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屋内没有反应,摇摇头转身便欲离开。然而,半月来紧紧闭着房门终于打开,纯熙苍白着脸看着他,吐出了三个字:“带我去。”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按压式,裴行俨寻思了片刻,终于听懂了她在说什么。 他先是有些呆滞,然后开始笑了起来,最后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承趾,你终于,终于出来了。” 纯熙静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带我去。” 裴行俨急忙点头,带着她前往宫中。 因纯熙的身体看起来不适,裴行俨没有选择骑马,而是叫上了裴府的马车。纯熙安静的坐在马车上,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头人。 洛阳城内仍是热闹非凡,仿佛半月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街边卖糖葫芦的人仍在吆喝着,路上的人熙熙攘攘的叫喊着,酒楼里传来人们肆意的笑声。一切都没有变化,但仿佛一切都变了。 纯熙撩起窗帘向外一瞥,蓦地看见一个小摊。 “停下!”她大声喊道,然后匆匆忙忙跑了下去。 “诶,等等我!”裴行俨急忙跟在她的身后。 她盯着眼前的小摊,双眼忍不住湿润。 “你带钱了吗?” “额?”裴行俨有些疑惑,解下自己的荷包,“当然带了。” 纯熙一把拿过去,丢给小商贩,冷冷道:“这个,我要了。” 裴行俨张大了嘴,想说些什么,但憋憋嘴什么也没说。 纯熙将糖人紧紧捏住。精致的糖人和她小时候见过的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竟比西域进贡的宝石还要美丽。 纯熙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她一边笑着,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师傅,您一定,一定要一直做下去。”
窒息的痛(3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