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合宁的院落简单而质朴,外围是一圈儿翠竹围成的篱笆,青石板铺成的石阶直通一间一明两暗的灰褐色小楼,合宁在楼上的书岸前处理公务,凤天靠着窗子,斜倚在软塌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缥缈峰的消息师兄不想知道?”凤天狡黠地眨着眼,可惜合宁正盯着眼前的公文,并未留意。 “玉面座下有一个婢女名叫香茗,前些日子负伤归来,却不知去做了什么。”凤天振了振衣袂,略一晃头,发间错落有致的层层宝石折射了外间儿的阳光,晃得合宁满眼。 合宁偏过头,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墨绿色的眸子抬起,鬓间发丝微动,瑶林玉树,不杂风尘,任人见了,总会叹一句好一个风度卓然的翩翩公子。 “如今师父不在山上,你不要去缥缈峰那里惹事,谨慎些总是好的。”合宁接着劝道,“那玉面身份想必是非同寻常,否则师父岂会隐忍不发。” “如何行事我自有分寸,师兄管的也太宽了些。”凤天起身望向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一片五彩湖,他分析道,“师父一向少闻世事,这一次离开东海,必定与玉面有关。” “你还记得玉面来金顶居的那日么,虽说师父在周围设了禁制,他们二人间的对话你我无从得知,但想来师父应当是得知了什么。”合宁放下手上的卷宗,对凤天道,“不过,师父行事神鬼莫测,不必你我二人操心,你我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说得冠冕堂皇的,你又怎么会明白我对师父的拳拳之心呢!”凤天扭头瞪了合宁一眼,“我这担心完全是基于对师父他老人家的关心,师父行事自是万无一失的,我又岂会不知。” 合宁浅浅一笑:“厨房炖的桃花羹好了,你若是想吃,便自行去取吧。” “休要打岔,难不成师兄觉得我来你这儿就是为这口吃的?”凤天语气不善,脚步却匆匆迈往楼下,“待我吃完了,再与你仔细说道!” 合宁望着凤天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楼梯角,他不禁暗中思嘱,他与凤天相识多久了来着?日子太久,漫漫无期,不过,想来至少有几百年了吧…… 不多时,凤天端着碗噔噔噔跑上楼,雪白的瓷碗映着凤天鲜红的唇,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为何同样的法子,却做不出和你一样的味道呢!”凤天摇摇头,呤呤当当的头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歪着脖子问道,“按说你这做法我早就倒背如流了,难不成你使了什么障眼法,故意误导我?” 合宁眼也不抬一下:“我又怎知你偷师的事。你若想知道,问我便是,可你从未问过,如今倒来怪我?” “那你说说你用了什么秘方?” “桃花妖的眼泪罢了……” 奶白色的浓雾退散之后,缥缈峰上露出明媚芳菲的绿野小道,青崚遥峰,桃花坠漏,片片落红浑如雾,微雨时节满清风。 香茗的茶院中,香茗与玉面相对而坐。香茗随手扯了下自己身上的水蓝色纱衣,语气有些冷淡:“我的伤已恢复大半,大人不必挂心。” “你此行所为实在是过于凶险了,以后万不可如此行事。”玉面起身叹了口气,习惯性地弹了弹身上的衣衫,“我仔细思量,那日你施展入梦术之时,如若不是天君助你,我也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我本想带孟娴云一同回缥缈峰的,可一则听那姑娘的随从说,她还有些琐事要做;另一则我的伤若是拖得过久,很容易神识不稳,我隐约记得入梦术的施展,在四十九日之内,施术者对被施术者皆有影响。” 玉面道:“不论如何,你要先保护自己才是。” 香茗一顿,没接这话,只道:“这位孟姑娘是天君重视的人。” 玉面叹道:“你对我而言,何尝不重要……且天君如此看重此女子,只怕这姑女子未来会影响到天君。” “无牵无挂无情无爱也未必是好事吧。”香茗悄悄抬眼看了下玉面,随后马上低着头,“我逾矩了。” 玉面摇摇头,未再辩驳。 见玉面不再说话,香茗停了片刻,方缓缓下拜:“大人,我去烹茶了。” 玉面点点头:“去吧。”他的视线停在香茗身上片刻,而后又飘向了远方,那句“只是莫过于操劳了”到底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