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升起。 泰迪的零件四散飞出,阿丽莎眼眶发红,牙关紧咬。 最后的手段已经用完了,接下来的选项只有两个。 逃跑,或者死亡。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它们其实是一样的。 “想想办法…想想…冷静点…”阿丽莎咬着指甲,瞳孔缩成一个小点。 “我可是阿丽莎…没人能杀掉我…没人能…” 猛然间,她抬起头,看向红桃。 “三分钟,能给我争取到三分钟吗?” “不知道,倒不如说,肯定不可能吧。”孔雀的左胳膊无力地垂在身旁,她用右手把身后的背包放到身前,“果然还是太疯狂了,跟你们一起做这些事,走到今天这步。” “但是…果然,这种绚烂的生活才适合我。”孔雀停下脚步,在背包上用力一扯,引线开始燃烧,“外面的世界会比现在更精彩吗?” “喂!你干什么?”塔莉垭放缓脚步,却没有停下。 孔雀只是个普通的粉刷匠,就算有身为海盗的本能,也已经到极限了。 “会更精彩的。”红桃深吸一口气,给出了答案。 “是吗?那真可惜…”孔雀迈开麻木的双腿,迎着人群冲了过去。 “替我去看吧!” 轰—— 杂乱的颜色爆发开来,鲜红,惨绿,这对喜爱彩色的她来说,是最好的墓碑。 通常情况下来说,是这样的。 孔雀并没有就这样消逝,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站着道陌生的身影。 深蓝色的皮大衣,船长帽消失不见,散落的头发被血迹粘在一起。 “是你,”孔雀不可思议地看着威尔康,“你这个叛徒…不,不对。” 这男人掳走了卡特琳娜,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这里,救下自己。 孔雀理解不了他在想什么。 威尔康把她轻轻放下,抽出短矛,缓缓离去,只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 他不打算解释什么,就这样缓缓消失在人群中。 —— 恐惧神国中,地面逐渐被血染红。 尸体在地面上堆叠起来,无数肢体横飞而出,碎裂的内脏流了满地。 几乎看不到王锦的身影了,他被人群逐渐淹没,只有不断响起的哀嚎证明他还活着。 挥舞刀剑,砍入肉体,带走生命。 他正在用最原始,最古朴的方式,一点点摧毁卡特琳娜的恐惧。 王锦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这是他开始杀戮的第一万八千六百七十二秒,将近三个小时。 连续不断的剑舞让他的体力迅速流失,落蝉让他的手腕发出哀鸣,王锦依旧没有停止。 天色逐渐变得昏暗,王锦从正午杀到了黄昏,他整个人都被血染红。 他用近乎虔诚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重复着挥砍,转身,换手,闪躲。 “你是疯子吗?”孩童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再这么下去,会把自己活活累死的。” “他听不到。”盛宴摇摇头,“现在他跟卡特琳娜的状态差不多。” “恐惧涌上心头,感知时间被拉长,这样的三个小时…在他眼里已经过了一整天。” “一整天…”动物园伸手碰了碰身旁的居民,下一秒,钉剑把那人连着他一起洞穿了。 “可我们还是虚幻的。”他望着毫发无伤的身体,微微摇头。 “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盛宴眯起眼睛,“他确实害怕,可他从没想过让别人代替自己承受恐惧。” “这是属于他的漫长战役,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 “呼…呼…”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拉长,成了怪异的歌声。 这是很难形容的感觉,敌人的动作并没有放慢,自己的思维没有加快,唯独感知陷入了漫长的,无法逃脱的水牢,被恐惧一点点溺死。 这就是卡特琳娜的世界,王锦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二十四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