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年对自己举起了骑枪，巴勃罗想要伸出手掌，可摄住心神的恐惧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一处腿伤并不能瓦解巴勃罗的斗志，真正让他感到悚然的，是自己从厮杀开始到受伤的时间。

让掌握着空间奇迹的炼金术师受伤，这对许多人来说根本就是无法达成的目标。

而王锦仅仅用了两回合。

先是提前推断出炼金术的类型，再瞬间想办法加以限制。

不应该完全猜透能力的触发条件再动手吗？比如必须触碰才能使用，传送范围只能在目光所及之处等等…

王锦怒吼一声，衣摆狂舞，宛若雄狮。

骑枪高举过头，斜着猛砸而下。

巴勃罗明白了。

炼金术师与刀尖舔血的暴徒，这两者的思维方式不可能相同。

打斗中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前者绝对要看清楚是什么，而后者已经二话不说抡了出去，把前者砸得头破血流。

“安妮！”

骑枪在挥舞过程中猛地燃起火焰，于空中加速，再加速，几乎成了弧形。

他不仅抡了出去，还是用尽全力抡的。

狮子示现！

巨大的风压让巴勃罗收回了即将拍出去的手，他瞬间做了决断。

站在面前的是第三船长，是货真价实的死神。

这么打下去自己没有胜算，得把计划提前。

巴勃罗不躲不闪，他吐掉嘴里的烟，正方体脑袋上的扭曲五官愈发尖锐。

他伸手在面前划动一下。

王锦的动作停滞了，骑枪终究没有砸到巴勃罗身上。

少年的头发向前扬起，衣摆也向前扬起，

同样向前扬起的，还有粉碎的骨骼，破损的内脏，以及大片大片的血肉。

扬起头发与衣摆的是属于灵界的狂风，扬起内脏与骨骼的，是属于黑船的黛薇。

高大的女人穿过巴勃罗刚刚打开的灵界缝隙，对王锦发动了致命一击。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咬声响起，干锤百炼的肌肉与骨骼延迟了死亡时间，却并不能抗拒生命的流逝。

王锦的瞳孔猛然放大，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血液迅速在身下扩散。

嘭！！！

霰弹枪轰鸣，巴勃罗的方块脑袋猛然炸开。

砰！砰砰！！

少年缓缓走近，面无表情的脸在鬼吹灯与枪口的光芒下不断明灭。

“撞枪口上了。”他转动手指，爱丽丝于指尖跳跃，冒出白烟。

散布在空气中的阻灵剂闪烁起来，黛薇的身形开始在黑白与彩色中不断交错。

“是吗？”黛薇摘下大檐帽。

“十四个，自诩为聪明人的船长，我们一共杀过这么多。”

“看来你是第十五个。”她抬起头。

本该死去的巴勃罗双手合十，周围的空间折叠翻转，色彩不断扭曲，形成尖锐的多边形。

嘭！！

空间合拢，将灵界与幽海尽数隔绝在外。

黛薇轻轻吐了口气，露出笑容。

终于上钩了。

——

“啊…是这个。”路德维希趴在玻璃上，看着远处那团浮动的内脏，以及漂浮的人头。

“我们找错地方了，理查德。”他转头看向红裙大哥，“那是巴勃罗的脑袋和内脏，他又把这些东西留在船上。”

“还是老样子。”理查德心不在焉地回着话。

漫长寿命积累下的经验与冷静让他能够控制住自己，可这份控制正随着心中的悸动逐渐消失。

他想找到传说中的不老泉成年体，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找人问问吧，”路德维希挽起袖子，“不少东西位置都换了，说不定她不在这个区。”

理查德挠挠头，“找谁问？”

“当然是乐团成员，你以前可是首席，现任乐手基本都是你的徒弟。”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乐团在甲板上跟白船对轰。”理查德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不，还真不是，你忘了吗？”路德维希的脚步快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古怪而复杂，“第二乐团，那伙人肯定还成天聚在老地方喝酒。”

“…别，我还是自己找吧。”理查德转头就走，伸手推开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