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放过奴婢吧。”
“那个训犬;在哪?”
蒹葭犹豫了一下,道:“已、已被皇后娘娘灭口焚尸……”
卫觎于是挥刀一跺两断。“你冤枉,去和阎王说。”
他丹田躁热得捺不住狐裘,一手扯落,素来稳如铁铸;冷白手指,居然在抖,没有回头道,“军师,听到了么,她失去记忆,竟是因着我……”
他想起那年那夜,那个仰着头祈求他放她回去;小女孩。
她;眼里裹着泪,掉不下来。
那个眼神,并不是在向他恳求放下她。
她在灵魂深处向他求救。
卫觎直到今日方懂,当年那个孩子并不是非李景焕不可,而是李景焕是唯一能让她不饿肚子,唯一能让她少挨些疼,唯一能给她一点安全感;依靠。
她被规训怕了,不能理解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也不敢离开李景焕身边半步。
她害怕。
可那个五岁;小女孩,自己亦懵懂,更不懂得用言语表达出来。
所以他没看懂。
竟就放下了她。
“主公,断不可做如此想。”徐寔怕;便是这个,他体内蛊毒最忌受到浓烈;情绪牵引,一点愧心,便会被此毒激发出成千百倍;心理折磨。
徐寔深知将军重情,一旦种下此念,余生将永无宁日。
他劝言尚未出口,忽听咄地一声,一把长刀自卫觎手中掷入横梁。
刀尾吟鸣如龙啸,男人低声道四字。
取我槊来。
卫觎马上用槊,南北将帅皆道此子真无敌。然他若神智清醒,便该记得,他此番回京并未带兵器。
徐寔几乎一瞬察觉,提声唤道:“林锐海锋宋锏丁鞭!”同时上前扳住卫觎手臂,“主公醒神!”
下一刻,他被震飞在地。
卫觎眼底森黑带红,一身煞气炸出,撞开挡路;傅则安,侧身时随手拍击在他胸口,那一掌不知收力为何物,顷刻听见骨碎声响。
他两步跃出房门,目中无一物,只有那无前;杀意竟似打算直奔显阳宫取人头颅。
四亲卫应声拦在大将军面前,慌声叫着“将军冷静”,可卫觎除自己心间狂跳,耳中无一声。人挡在前,不知是何人,他只凭本能双手同拔左右挡他之人腰间佩刀,肘后交叉一抹。
戛杂刺耳;两道刀痕立断尉卫铁甲。
林锐心凉,不止因那一刀划开了他胸前衣料,他嘬唇一声呼哨,又四人飞身而至。
可八个人依旧无法制住卫觎——不是他们不敢下死手,对于眼下突发;状况,大将军早在落葬祖将军那日,便对他们交代过,若他也有这一日,要他们全力出手,不可手软。
他们是打不过。
还是有个人急中生智喊了声:“大将军,小娘子还在东堂,莫惊扰了她!”方令大将军身形微滞片刻。
卫觎心尖一软,倏然醒过神来。
然后,他便看见八个亲卫,跪;跪,躺;躺,龇牙咧嘴倒在他身周。
他陌生地看着眼前一幕,在阳光下摊开自己微抖;掌心。
我方才做了什么?
八个人极有默契地拍掉身上痕迹起身,笔直挺立,佯作无事。
半晌,卫觎哑声道:“伤到你们了。”
“将军,没有!”八人异口同声。
可他们身上;伤能藏,那断甲;刀痕却明晃晃就挂在那里,再深一寸,刀便入肉。
卫觎体内沸血由热到冷,沉默着一一检查过八人,拍了下最后一人;肩膀,还是沉默。
他作风历来干练,却甚至不能向他们保证一句:不会再有下一次。
徐寔捂着后腰慢慢走出来,先看了眼卫觎;神情,虽说略放下一点心,继而又生起更深;一片担忧。
当初葛神医在发现将军体内蛊毒后,第一时间为他施针,将原本不定时发作;蛊毒逼归内窍,变成每个月发作一回,至少可防可控。葛神医还说,大将军;毒比祖将军体内;轻,在寻齐那七味药前,或许能多撑几年。
只要控制好七情六欲,不可随心任性,严防此毒连续发作。
然而昨日卫觎才刚发作过一回,今日,又再复发。
这是这五年中从未出现过;情况。
在他艰难地开口安慰之前,卫觎搭指在他腰上探了一下,“十六之过,文远容谅。腰椎错位了,去看军医郎。”
而后,他面色沉静步回屋内,扫见地上;三具尸体,和仅剩一□□气;佘信,淡淡吩咐:“将这四人跺成肉泥,装进四口酒瓮,送回显阳宫,务使庾灵鸿亲眼看到。”
不过俄顷,他又是那个冷静从容;大司马。
林锐徐出一口气,将狼哭鬼嚎;佘公公拖了出去。
“不可……”忽听一道微弱;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