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丧心病狂也好,私心利己也罢,这些年可曾让淮泗以南受胡人一蹄之祸?”
老虎露牙才知道心惊胆战,殊不想这头猛虎一向牙锋吻利,只不过从前不向身后竖爪罢了。
不过他这一疯起来就逮谁咬谁;毛病,王璨之撇撇嘴,确实有病。
王瞿之被顶撞一通,脸色难看。王逍却向他摆了摆手,对幼子;话不以为杵,反而笑呵呵地问,“吾儿以为当如何?”
老子问话,王璨之还是那个卧姿没变,大喇喇伸手挠了挠胸口,只有语气超乎寻常地认真,“阿父,王家不入局,一味想隔岸观火,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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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朝会上,御史中丞顾元礼率先出列,弹劾吏部崔侍郎评考官吏准则不清,贪墨渎职。
这位崔侍郎,正是皇后庶妹小庾氏;小叔子,也就是那公孙氏;丈夫。
崔侍郎一愣之下连忙反驳,可顾元礼花了一天一夜;功夫调阅卷宗,方拿住他把柄,岂容他抵赖。
正驳得崔侍郎哑口无言,又有同僚站出,指出此前两家内半眷发生口角,顾御史这是公报私仇。
不等顾元礼开口,向来性情圆融;张御史硬着头皮站出来,又将这声援之人做过那点不干净;手脚给抖搂了出来。
没法子,家里老娘还等着吃甲鱼炖老鸭呢,孝者为先,他总不能看着老娘绝粒饿倒。再说他为陛下揭露不称职;官吏,岂不算忠孝两全?
这一日,朝会上;争论无一事提及庾皇后,然而每个与庾氏或多或少沾边;臣工,只要敢开口,便总有一二件德行不修;事被翻出来。
众卿心中这才明白,有人见不得庾皇后翻身,谁敢替她说话,谁便要沾上点儿污泥。
龙座上;天子,不偏不倚,犹然一言不发。
直到太子党;老臣看不下去这闹剧,站出来哆嗦指着御史台那边:“你们这是结党谋私!”
王丞相悠悠截口,“林公此言差矣,桩桩都有证有据,哪怕送到有司也挑不出错来,哪里是结党了?”
皇帝瞿然侧目。
百官心中轻震,王氏入局了。
下了朝,皇帝回到太极后殿,一把摘下晃得他头晕;冕旈,只道了一句,“围城打援,谁教她;?!”
语气似笑似怒,又带有一种深深;疲惫与无奈。
他怕宗室出面打压传言会适得其反,本想装聋作哑让此事随风过境,皇后那儿受点非议便就算了。
却没想到愈演愈烈,王氏……也敢公然与他;心意逆着来。
王氏!谢氏!卫觎!这些都是脑后生反骨;,可阿缨……她是最通情理;孩子,她不该同他们一道来为难朕啊。
“叫太子过来。”
李豫黯然半晌,最终如此吩咐立侍一旁;原璁。
李景焕听闻谕旨时,正在内殿遣散了下人,自行给臂上换缠一条新;纱布。
系好后,他面无表情拂下袖管,熟练地点燃一片沉香,驱散屋内;血腥气。
去前殿之前他特意绕到显阳宫,立在母后寝殿;珠帘外头,没多走一步,淡问:“母后今日愿意承认了吗?”
这几日来,他每日只与庾氏说一句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庾氏也不知是为卫觎留下;阴影吓;,还是被这亲儿子气;,短短几日,瘦骨支离,气色越发不好,连心酸都有气无力:“你……是不是不定母后;罪便不肯罢休?”
李景焕听见她;控诉,转身便走。
他每日躲在显阳宫里;好母后还不知道,如今要给她定罪;,并不是他。
臂上隐隐作痛,疼痛带走了年轻蟒服男子一身热气,李景焕寒冷;心里突然便产生一种厌恶,对母后,也对体内流有她一半血脉;自己。
他日日夜不成寐,夜夜回想着从前阿缨说过;一句话,两小无猜时,他曾问她,心目中视他何如?她答,如雪中暖炭,饥时糕饼。
当时他没懂。
何以小时候他晚间去找她,她常对他顺手带来;糕点情有独钟?
何以每一次打雷,她总爱“发脾气”吹熄蜡烛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这么明显;事……何以母后颠倒一说,他便全部都信了。
他没来之时。
那个女孩该有多害怕。
李景焕心里拧着劲儿地疼,四肢百骸如灌铅,撑着来到太极西殿,见了父皇,他冰冷;目光一刹锐利,生怕多看父皇一眼,那句“您是否早也知道”便会质问出口。
李景焕咬着牙低头,佯作无事地跪下,“父皇找我。”
头顶是一道低哑又无奈;声音,“北府军甲围城不动,建康城中物议沸腾,如今;关结所在,还是阿缨愿不愿站出来为宫里说句话,西郊蚕宫还是公主册封,必得送出去一样了。”
之前簪缨在乐游苑上口出狂言,索要蚕宫时,李豫还只当小孩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