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招,“铿”一声压住:“所以从前你乞活军有条铁律,不准部下欺凌妇女。” 龙莽眼色变了又变,他非愚人,岂会不知大司马何意? 接近八尺的身高被一压再一压,他矮身使了个不怎么美观的就地打滚,从卫觎腋下钻过,粗着嗓子道: “大司马之意我知,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我就是气不过,一想起我妹子年纪轻轻惨遭横死,那些出身荣华的贵女却像娇花一样被供养,我气不过!我非要娶一个这样的女子,清明重阳给我的祖宗爹娘上坟时,好告诉他们,后生有了出息,娶个大姓贵女给他们做媳妇!” 他偏头吐出一口气,“不过大司马发话了,我回去给那小娘子赔礼就是。” 卫觎目凝赤芒,灼灼呼喘,踢棍随上。二人招式你来我往,枪挑如龙,激斗出凌厉的残影。 他撑着自己还剩的理智,随着出枪,换一种说法循循道:“古往今来真正的万人敌,想要老而弥坚,逃不脱儒将二字,没有不知书的。就说你敬仰的关二爷,那是以《春秋》下酒的人物。武而不文,终是莽夫。打江山不易,出万死而遇一生,所以草创艰难,等到天下大定,人心思乐,以至骄逸渐起,纵情忘本,载舟之水倾覆一旦,所以守成更难。” 龙莽动色道:“是!” “她想做一名好君主,想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不徇私。可她也重情,希望一路跟着她的这批人,都好好的。将来若出难决之事,左右为难的是她。 “她嘴上不说的事,心里会难受。将来,你莫以为她变了,眼里没有你这个义兄,不心向你。她不会的,无论到何时,莫与她生分。” 这几句话,让龙莽听得心酸又难堪。 他忽然想起出京前老虎提醒过他,说他打长安收西蜀立下汗马功劳不假,但需谨守为人臣的本份,今时不同往日,他再在皇宫内苑里和两位主君大呼小嚷,不拘小节,便是僭越。 当时龙莽不以为然,心道都是一家人,他又无谋反夺权之心,何必装那假样子给人看? 可今日听君一语,大司马在如此难熬的情形下还不忘提点他,他一个比他年长十来岁的汉子,若不自新,还有脸皮吗? 龙莽重重道:“我记得了。今后龙莽行事前,先想两个妹子会不会反对反感,以此为律,终生不破。大司马可拭目以待!” 卫觎微微一笑,又听龙莽豪气干云道:“再来一下子,我还能扛!” 卫觎不与他客气,钻枪即上。 龙莽仍以之前的力气迎招,不料卫觎突然收劲,那一棍就结实地砸在他胸膛。 龙莽微惊:“大司马!” 卫觎感觉不到一丝疼,就势一个大字形仰倒在地。 他两眼望着血气雾弥的天空,“白打了你那么多下,今日还你一礼。” 他微顿,声音轻下来,“要对阿缨好。” 龙莽从来流血不流泪,此时也是,一抽鼻子道:“我妹子跟你一场,大司马莫托付我!你若怕她受委屈,便自己守在她身边一辈子,自己去疼她。” 卫觎想了想,点头轻叹:“与她相守一辈子啊……单是想一想,卒当乐而忘忧。” 屋室中,簪缨在轩窗下仔细分着葛清营给的清心丹,一小瓶一小瓶地装。 葛先生说这药其实没什么用,不过聊胜于无,但簪缨还是很用心地分出每天的用量,计划着该怎样哄人服下。 姜娘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可她看见女君在窗下静沉的侧影,忍不住上前道:“女君,主君吉人天相,一定无事的。” 她已知道他们这一次出行,是为主君取药。 簪缨点头露出一抹静静的笑,“嗯,我信的。” * 自那日后,卫觎不再召部下对练,军中就这么几个顶梁柱,不能叫他废了。 摁着自己杀戾日盛的心,他也终于不得不提出与簪缨分居而住。 蛊毒发展到这程度,他自己也开始丧失了判断。 簪缨知道轻重,这些日子观白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她都需先保全自己,便答应下来,搬到了他隔壁的房间门。 白天都说得好好的,可谁知到晚间门就寝时,簪缨的屋门忽被一阵风破开。 卫觎脚步急促地闯进来,看见簪缨,男人眼里的气怒才缓解,却依旧不高兴,一把扣住她手腕带上床,居高临下地困住她,声音低沉:“为何不同我一起睡?” 他方才找不到她,以为她丢了。 簪缨对上男人的赤瞳看了两眼,知道他不记得自己的决定了,抽出一只手臂,轻抚他后背道:“好,我们一起歇息。” “女君……”姜娘紧张地出现在门
162. 第 162 章 “我在这里呢。”……(4 /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