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令托出水面。待到他回过神来,河面上已无尔容的踪影。 “国师!” 息令顾不及自己刚脱险,重新钻入水中,可此时浑浊的河水阻挡了视线,他怎么也找不到尔容的身影。上到水面换气后转身欲再下潜,已然醒来的碧珧不知从何处搬来块木板朝他的方向抛了过去。 而瑶川之下,支撑不住人形的尔容,化作了一只通体赤红的九尾狐狸,河底的煞气虽伤不了她却到底将她困在了水中。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师傅,他站在霞光中向她招手,她正要朝师傅奔去,师傅却背对她行远了。 是了,如今她双手沾满血腥,做了太多错事,实在无颜回无量山去了。 这般想着,她终是沉沉睡去。 ~ 河岸上,碧珧见息令沉默望着瑶川,惴惴道,“师兄,实是我不该碰那船上的东西,我也没想到会翻下船去,说起来这河水好生古怪,无论怎么用力都游不上去。” 自上了岸,息令便显得十分怅惘,碧珧见他神色,也不敢追问国师下落,只琉玥上前一把攥住他湿透的衣襟压抑着怒气问道,“大人呢?” 碧珧挡在息令身前,用力掰开蝶妖的手,“师兄也不想国师大人出事的,眼下该想办法救国师才是。” 一直沉默的息令,忽然对蝶妖道,“琉玥,方才我在河水中没有察觉到妖息,却被奇怪的力量一直拖着往下坠,这是何故?” 琉玥想起方才的咒术反噬,咬牙道,“是业力,此处殒了太多人命,夜间阴气过盛,怨灵化作凶煞,一旦入水极难脱身。” 直至溺亡。 最后四个字他不敢说出口,生怕尔容当真应了恶言。 “凶煞。”息令脸色白了又白,“有何法子能破解业力?” “守在此地,待太阳初升。” 碧珧觉得周遭温度骤降,冷不防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息令于是对碧珧道,“你先去马车上换身衣服,而后进城寻个客栈歇息,我在此守着待天明再下河去探探情况。” “师兄,我与你一道守着吧,此处阴气盛极,更何况……”她瞥了一眼面色不虞的琉玥,心道万一那蝶妖要替国师报仇,寻息令麻烦可就糟了。 碧珧回马车上换了身衣服,息令也用内力催干了衣裳,他问碧珧道,“方才你在船上看到了什么,怎会惊慌落水?” “是……是骸骨。”碧珧想起那画面就不住地打哆嗦,“船上有个大箱子,里面堆满了骸骨,我往后一退,那船板就断了……” “是葬船。”息令这才明白,为何方才登船之时,船身吃水这样深,必定有人改动了游船的构造,为的就是行船到一定时候方便沉船下葬。 盛天|朝鲜有水葬的习俗,如此举动难不成是为了抹除痕迹? 息令努力回想着那日赶到游船时所见的景象,尸体、血迹、打斗痕迹……等等,不过几日尸体竟已化为骸骨?如果血鸦的目的是取至阳血脉之人的血液,为何要将一船人尽数杀光? 他独自一人站在渡口,静静凝望瑶川,兴许只有等到天明进城见到城主才能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