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学生们抓紧时间赶去操场集合的运动员进行曲达到高潮,刺激在校园的边边角角,没有一处得以幸免,得以安宁。 然而激昂的旋律落到这一方狭小地界,却似被无形的介质封冻,非但起不了任何激励作用,还使气氛一瞬间下降沉闷。 耳畔有少年经过电流磨砂,依旧清澈见底的音色,周身被当事人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牢固注视,巩桐条件反射低下头,企图用额前的齐刘海和耳边散落的碎发遮掩容貌,叫他辨不明白自己是谁。 她一向是爷爷奶奶和老师眼中的乖孩子,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窘迫。 哪怕是初次跟随王洁回林家,眼睁睁看着林宇飞对自己的到来勃然大怒,当场掀翻了餐桌,也不足以和当下相提并论。 巩桐脸皮是纸一样的薄,红晕一下子从双颊蔓延到了脖颈以下,四肢都僵硬了。 宁筱萌作为把手机带来学校,还偷偷摸摸使用的违规分子,受惊的程度比巩桐好不了多少。 但她适应和恢复的能力一绝,看清楚来人是谁以后,飞快从地上捞起手机,关掉音频。 几乎和手机停止工作的时间重叠,宁筱萌挥起拳头就朝赵柯揍:“要死啊赵小胖,你故意使坏吧!” 赵柯圆滚滚的身体此刻活动起来却相当灵活,机敏地认准几个人当中,唯一可能救他于水火的江奕白。 他逃窜到他身后,嘴欠地嚷嚷:“哟,原来你在带新同学听江哥的经典语录啊?” “江哥本尊就在这里,叫他现场给你讲两句呗。” 别的女生一看见江奕白就犯花痴,赧然到走不动路,宁筱萌可不会。 她不会在他面前顾忌个人形象,跟在赵柯屁股后面跑过去,朝他背上捶:“叫你嘴贱!” 赵柯不还手,一个劲儿地叫唤:“哎呦,校园暴力啊!” 两人的打闹声比运动员进行曲还要挑战耳膜,反衬得附近的巩桐和江奕白异常安静。 尤其是巩桐,她还深深地陷在过度受惊的恐怖涡旋中,久久缓不过来神。 江奕白淡淡的视线划过她绯红的脸蛋,浅显笑开:“这位同学,抱歉。” 他猝然出声,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内容,巩桐从一个惊怔的漩涡卷进了另外一个,应声只是本能:“什么?” 江奕白笑得自然而坦荡:“不是把你吓坏了吗?” 两人的距离应该比上回在避风塘要近上许多,巩桐清晰地闻到了他身上的洗衣粉香气。 格外清新宜人,又别致的味道。 像水洗过的青绿叶片,又像山涧盘旋的幽凉溪水,还像雨后的无边森林,满满都是旺盛蓬勃的生长感。 明明在背后偷听他发言音频,被他当场抓包的人是自己,率先说抱歉的人却成了他,巩桐更加无地自容和不知所措,慌乱地摇了几下头。 江奕白见她实在是羞涩胆小,不善于和不熟识的人打交道,立即错开了目光。 他回身去扯赵柯的领口:“走了,开学典礼要迟到了,教导主任会抓人记名字的。” 他拽的是赵柯的后领,后者草草结束和宁筱萌的你打我藏,一边后退一边夸张地喊:“不是吧江哥,你还害怕迟到被记名字?你巴不得被记的名字足够多,得到教导主任一个‘再迟到就不用来了’的赦令。” 江奕白没搭理,强势地拉着他远离两个女生。 宁筱萌可算是腾出空来,走近找巩桐,见她依旧是怔怔的神情,大咧咧地挥手宽慰:“没事没事,你别怕,江奕白不是没说什么吗,这段音频不知道是谁录的,上学期就在贴吧上传开了,全校几乎人手一份。” 运动员进行曲快要进入尾声,教务主任的纸笔随时为迟到的学生准备,巩桐被她带着往操场赶。 她们拐出小径,人流逐渐密集,巩桐视线中的惶恐消散了小部分,敢于望向前方。 衣着寻常校服的江奕白混入人群,因为身高腿长,背影挺拔落拓而分外醒目。 巩桐谨慎地将眸光停留在他身上,还是心有余悸,总感觉给他留下了不太美妙的映象。 连接下来的开学典礼,她都在走神,没听进去多少,直至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甚至有不少男生在欢呼吆喝。 巩桐很难不受到影响,收回乱哄哄的懊恼,聚精会神地定向主席台。 叶星冉上去了。 上一个发言的人是老师代表,个子较矮,支架式的话筒被调得很低,明显不符合叶星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 她也不打算在原地久站不动,毫不犹豫取下话筒,大方而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