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嵌的白脂玉都不知道要花那些名匠们多少功夫。 贺珩掂了掂手上的匣子,匣子很轻,除去匣子本身的重量,里面除了桂花应该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你说什么?”,江予熙的手连同手里的筷子在清炒荷兰豆的上方僵住了,她嘴里塞满了东西,腮帮子鼓鼓的,眼睛里透露着茫然与不可置信,像一只被抢了松果的小松鼠。 贺珩干咳了一声,摆出一本正经的神色,“事情就是这样,情况紧急,这也是权宜之计。” “咳,多吃点,这个鲜笋老鸭汤是芙蓉楼的特色,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喝点热汤驱驱寒。”贺珩避开江予熙幽怨的视线,拿起桌上的碗舀了一碗汤放在江予熙手边。 浅棕色的木碗自带温暖的烟火气,碗里的汤清中带乳,热气和香气蒸腾而起,勾得江予熙腹里的小馋虫蠢蠢欲动。 江予熙接过贺珩递来的勺子喝了一口汤,鲜笋脆甜,鸭肉滑嫩,高汤醇香,不会亏是芙蓉楼的手艺。外面严寒将至,冷风呼啸而过,屋里的炭火熊熊燃烧,一口热汤下肚,有光、有暖、有人陪,天地间又多了一处温暖的地方。 “嗯!”江予熙发出满足的喟叹,端着碗一口气把汤全给喝了。 这里是芙蓉楼顶层的一个包间,环境清幽,布置典雅,还可以根据客人的喜好随时调整房间风格,最重要的是,芙蓉楼背后是皇室控制的皇商,保密性极高,许多机密要闻都在这里产生并流传开来。 “好了,接着说吧。”江予熙喝完汤放下碗,两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看着贺珩怎么装大尾巴狼。 “大梁境内想要进入西南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穿过越州从果果岭横跨而过。西南与中原自古有瘴气相隔,果果岭地形特殊,整个西南只有这一条山脉能屏蔽瘴气。这也是为什么蛮族在军队、武器都不如我们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四年之久。”贺珩边说边拿起碗又给江予熙添了一碗汤。 木碗被推到江予熙手边,里面都是贺珩挑好的不带骨头的肉,鲜笋也都是小块的。 江予熙盯着碗迟迟未动。 贺珩掀了一下眼皮,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江予熙的表情,没想到江予熙正好歪着头看他,两人视线相撞,纠缠几秒后,贺珩先低下了头。 “是我错啦,不该在陛下面前说咱俩已经两情相悦……也不该没跟你商量就要带你去西南。”贺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当时那个情况我也告诉你了,我要是不这么做,现在你还能不能看到我都不好说。” “你说是吧?”贺珩半天没得到回应,又偷偷看了江予熙一眼。 江予熙觉得贺珩头顶上突然长出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每次贺珩偷看她,耳朵就不好意思地弹一弹,像是没能掩盖住自己情绪的小兽一样。 真想让他长出耳朵来好好摸一摸。 幻想着生人勿近的贺小将军有一对可爱的毛茸茸的耳朵,反差感实在是太强烈,江予熙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本还无措于这种尴尬气氛的贺珩愣了愣,有些恼怒地说道:“我现在有那么好笑吗。” 天大地大,不如贺小将军的面子大。 江予熙把嘴角拉下去,头微微抬起,下巴冲着贺珩,用冷酷的腔调说道:“还有呢?” “还有?”贺珩神色明显一顿,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还有……还有不该给你喝那么难喝的药?” 如果说本来江予熙还是假装生气,听完贺珩这句话后就真的要气炸了。 这人到底会不会聊天啊! 单是听到“药”这个字,江予熙就能回想起那天她是以怎样壮士断腕的决心和视死如归的勇气才把那碗不知道什么玩意灌下去,那种粘腻的口感、恶心的气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你还敢说……“江予熙咬牙切齿,眼神像是要把贺珩生吞活剥了。 喝那碗药受到的心灵创伤比什么刺杀要严重多了。 贺珩也确实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闻言竟无辜地吐出一个字:“啊?” “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啊,那……”可能是被江予熙的眼神吓到了,贺珩把到嘴边的“那我也猜不出来了”赶紧咽了下去,“那我再好好想想。” 江予熙叹了口气,“想破脑袋你也想不出来。” “汤呢?” “给。”贺珩眼里的光闪了一下,桃花眼里像是装着清透的湖水,阳光照在水面上,微风拂动碧波,就有了波光粼粼的效果。贺珩不笑的时候湖水就像寒冬腊月的冰潭,光是靠近就让人觉得深入骨髓的冰冷,但当他发自内心笑的时候,湖水无风起浪,笑意从瞳孔中央一层层泛起,多看一眼就能把人的魂魄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