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按理说，这大炎的所有东西，都是皇室的，可任由夏振德支配。无论他想要什么，都应该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但实际上，没有人能随心所欲，即便他是一国之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无论坐在什么位置上，都无法肆无忌惮，总是会有束缚。

即便夏振德身为皇帝，大炎的君主，想要把人从靠山王府手中要出来，也不是一句话的事。

夏振德给自己留了面子，说的好听点是“要”，其实是“换”。

按照双方一直以来的“潜规则”，夏振德必定要给出让靠山王府满意的筹码，才能将人换出来。

就像那日在朝堂上，夏振德松口，允了李复北武王的封号，靠山王府才停止了对圣根教的追查。

这对于任何一位君王来说，都绝对算是奇耻大辱。

所以，任由沈妙歌多次顶撞挑衅，都面色如常的夏振德，此刻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不快，略微阴沉下来。

夏振德默然盯着沈妙歌，沈妙歌还以毫不退缩的回视。

半晌后，夏振德柔声撂下了一句话：“朕还有国事要处理，皇后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凤仪殿。

看着夏振德的背影消失在殿中，沈妙歌才松了口气。

夏振德身为一国之君，尚不能随心所欲的为所欲为，更别说她这个傀儡皇后了。

若不是对救援王玲妃的事心存顾虑，身边又无人可用，沈妙歌绝对不会通过皇室暗卫，去调查王玲妃。

天下人都以为，沈妙歌身为一国之母，身边必定是亲信无数，威震皇宫内外。想要做什么事，只需动动嘴皮子，便会有无数高手前仆后继的争相去办。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当年，沈妙歌与李起相爱，遭遇了双方家族的强烈反对，最后李起被废掉下体，整个人沉沦下去，主动放弃沈妙歌，沈妙歌才心灰意冷，遵从父亲沈夜的意愿，嫁给了一直爱慕着她的六皇子夏振德。

沈妙歌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却能从六王妃做到如今的皇后，凭借的并非是心机手腕，也从未借助过沈家的势力，而是夏振德的爱。

这些，全都是夏振德主动赠予讨好她的。

夏振德很爱沈妙歌，但沈妙歌却不爱夏振德，这是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

没有办法，爱情这個东西很玄奇。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所以，沈妙歌在后宫的地位很微妙，既被人所忌惮，又没有什么存在感。

被人忌惮是因为，后宫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夏振德挚爱皇后。

若是得罪了她，无论谁对谁错，夏振德肯定都会站在她这一边，所以没人敢招惹她。

没有存在感则是因为，沈妙歌从不争权夺利，更不争宠。

虽坐镇在凤仪殿中，名为后宫之主，但却很少跟后宫的其她嫔妃来往交集，更不会插手后宫的事务。

后宫嫔妃们，几乎每个人背后都有家族势力的支持，她们或是狄尚书的孙女，或是孙侍郎的女儿，或是百族之地的公主…可以从家族中调用人手倚为亲信，调取钱财培养势力。

但沈妙歌不同，她很少联系沈家，不会仗着皇后的身份，为沈家牟利，更不会借沈家的势去做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沈家明明出了一个尊为皇后的贵女，在大炎却仍不算顶尖势力，以前甚至还要被叶家压一头的原因。

不争宠、不贪权、不图利…沈妙歌身上几乎没有软肋。就算夏振德对于沈妙歌的态度和行为很是恼怒，却奈何她不得。

可也正是因为这无欲无求的态度，沈妙歌身边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只有寥寥两个心腹亲信，还只是贴身伺候的侍婢。

想要探查什么消息，只能借助皇宫暗卫的情报网。

而皇宫暗卫全都是夏振德的人，但有行动，必然逃不过夏振德的耳目。

所以，虽然相较于王玲妃的情况，沈妙歌更好奇文曲的现实身份，但她却没有根据文曲在隐神秘会表露的蛛丝马迹，试着去探究文曲的底细。

调查王玲妃，她还能找借口勉强糊弄过去。

但若是莫名其妙调查一个未知之人的身份，必然会引起夏振德的好奇，私下里刨根问底，追查个清楚。

到时候，如果造成连锁反应，恐将救援王玲妃之事搞得功亏一篑。

也就是说，想要配合文曲，将王玲妃从靠山王府中救出来，孤立无援的沈妙歌无法依仗任何人，还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不过，或许是因为每天在后宫无事做，实在闲得无聊的缘故。沈妙歌不仅并未觉得麻烦，反而心中隐隐有几分兴奋。

……

几天的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李复大婚的日子。

镇北王和大炎三公主的婚礼，让整个大陆所有势力都为之瞩目，并纷纷陷入了不解和猜测之中。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皇室和靠山王府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皇室之所以会给李复封王，并赐予北疆玉兰州作为封地，就是有意放他离开，让彼此保持距离，以防哪天双方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