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鸢的到来,昭示着温兆龄妻子人选争夺战开始。
然而这一回云夫人会错了意,全然不知蒋老太君已经放弃了撮合崔近月和温兆龄。
不过她便是知道,应该也会高兴少了竞争对手,毕竟她想要裴清鸢给她做儿媳,是真心的。
裴家乃东都望族,底蕴深厚,而且裴清鸢的父亲兄长都颇有能耐,相比较起只有金陵晏氏女头衔的崔近月,自然是裴清鸢来做温兆龄妻子,更得云夫人的意。
世家勋贵素来喜欢在认识的圈子里找姻亲,常有两代媳妇都为x氏小x氏,云夫人其实也想过在娘家侄女里找儿媳妇,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她曾经又与裴清鸢母亲最为要好,也就看中了裴清鸢。
当然,云夫人做事是很稳妥的,她这个打算除了裴清鸢和其父母外,无人知晓,她将裴清鸢接来侯府,也寻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便是被外人知晓,也不会有什么闲话。
裴清鸢来锦阳侯府的缘由,是家中寻高僧为她算了命,道她要在一位与她命格相合的长辈家中小住避坎。
高僧又指点了些此长辈儿女双全等条件,都精确指向了云夫人,她那位堂姐才把爱女送来锦阳侯府,而不是京都云家。
时下人们对于高僧批命还是很信服的,勋贵们联姻合八字算子嗣都只是寻常事,京中不乏家中长辈听信佛道大师算命而固执己见,对小辈或厌憎或溺爱的事迹。
云夫人和她堂姐弄出来的这高僧批命,寻不出什么破绽,一般也不会有人非要来戳穿。
可就算如此,蒋老太君人老成精,在知道云夫人接外甥女来侯府小住后,就知道了云夫人的打算。
蒋老太君当着云夫人的面自然是笑眯眯应好,私下里却对着崔近月吐槽,“看来老大媳妇是知道我想把你说给龄哥儿了,定是她非要龄哥儿说的。”
她又叹了一声,“龄哥儿总不会说谎,可是你看看,她就是知道孩子拒绝了,也还是不放心,找来个表外甥女准备跟我打擂台,要不是我已经没这想法了,定然要试试,看到底是她赢还是我赢。”
蒋老太君也是被云夫人这一手给弄得太不痛快了,她以前从来不会在外孙女面前说家中任何人半分不是。
崔近月默默听着,心想您还真跟云夫人对上过,非要斗出个结果,可结果就是,两边都输了,被温兆龄偷家了。
而且不同于蒋老太君看温兆龄滤镜深厚,崔近月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温兆龄,他的确不会跟云夫人说谎,或者添油加醋,可只他透露的这个信息,就足以让云夫人严阵以待。
云夫人不想让她这个病秧子做儿媳妇,又不能正大光明反对蒋老太君的提议,就只能在暗地里把这桩婚事搅和没了。
温兆龄或许也怕蒋老太君心思不灭,才会故意祸水东引,让云夫人来替他拒绝与表妹的婚事。
恐怕温兆龄根本没想到,云夫人的法子是找来另一个表妹,他属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回没了两方相争,看他怎么渔翁得利。
崔近月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见蒋老太君满心不痛快,她还是忍住了,好好跟老太太聊了聊,让她把这口郁气散了。
最终,蒋老太君又恢复了平日慈祥平和的样子,她摸了摸崔近月的头,怜爱道,“我们霜儿果然是长大了,有你能让姥姥说说心里话,姥姥感觉好过多了。”
崔近月眨了眨眼睛,还是决定不说话了,对蒋老太君甜甜一笑。
蒋老太君见状,心软得都快化了,从养了这个孩子起,她总是会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得好好活着,叫这个孩子有依靠。
崔近月伏在蒋老太君的膝头,心里也在想,她得好好哄着,让老太太活的快活些,以后都没什么糟心事就好了。
裴清鸢的到来,让锦阳侯府添了些热闹,不管个人心里怎么想,明面上都对这位表小姐欢迎有加,毕竟是当家太太的外甥女,自然是有地位的表小姐,就如有蒋老太君撑腰的崔近月一样。
锦阳侯府的两个表小姐,都是不能有丝毫怠慢的。
云夫人并未安排裴清鸢与女儿同住,而是单独给她开了个院子,享一等份例,侯府家大业大,倒也没人对此有什么异议。
翌日,恰巧是十五,府里所有人都来了凌鹤堂请安。
裴清鸢也跟随着姨母的步伐,来见蒋老太君。
这是崔近月实际上第一次见到裴清鸢,果然如记忆中那般,她就如一朵盛放的牡丹花,眉眼秾艳,轮廓却透着一丝英气,冲淡了艳色下的风流感,显得端庄大气。
言行举止,也皆是世家贵女的典范。
蒋老太君一见裴清鸢,就不由眼前一亮,即使知道裴清鸢为何而来,她也不得不赞叹,真真是个漂亮的小娘子。
她又看了看崔近月,见她袅袅如柳,眉眼淡然,似食风饮露的月宫仙子,不沾尘世烟火,虽比不得裴清鸢的明艳,但清冷无匹,是另一种脱俗的美,心下不免有些得意。
外边的小娘子再好,比如这如东都牡丹的裴清鸢,和那似诗中洛神的周静姝,在她看来,也还是她这弱比西施的外孙女更得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