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李源的洗脑过于深刻,边镐领着大军急匆匆刚到潭州城外时,远远地便看到马希崇率领全家老小、马氏族人,以及残余的楚兵在城门列队等候,吓得这位谨慎的主帅以为是敌军列阵。 直到马希崇领着众人下跪时,边镐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无比地震惊,紧接着便是狂喜不已。连忙骑着高头大马上前受降。起身之后,马希崇带着楚国百官走在前头领着边镐大军入城,接着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等候发落。全程十分和谐,双方都是和颜悦色,只有枢密使陈觉脸是黑的。 唐军将士们纷纷惊掉了下巴,打仗还有这样的?闻所未闻。 而大军入城时的场面,更是让人匪夷所思。由于楚国多年战乱,田地无人耕种,又逢天灾,此时正是饥荒之时。基于此城已经是大唐疆土的原则,边镐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全城百姓早已痛恨马氏兄弟的暴政多年,边镐此举直接收割了一波民心。人们喜迎王师到来,无不感恩戴德,欢欣鼓舞...... 入夜,日间还处于三军围城、灭亡前夕的潭州城,此时无比热闹。 主帅边镐下令,全军在城中自行歇息一晚,等候军令。自都头以上的大小将校,都被拉去楚王宫饮酒庆功。而立下头功的李源三兄弟,却出乎意料地被排除在外。心中郁闷的罗二虎在李源的安慰下,只得忍着一肚子火在城中随意找了一个无人居住的民宅,三人便在此处暂时落脚。 月色逐渐浓重,灰云渐渐消散。 罗二虎一边大口咀嚼着饼子,一边津津乐道:“嘿嘿大哥,俺今日真是对你太服气了!咱就三个人,那个什么楚王居然真被你吓唬得开城投降了!你看方才咱大军进城,那软蛋立马跪地相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就这还能做王?这么大一座城,转眼间就成咱大唐的了!” 李源澹澹地一笑,显得十分从容:“二虎,你以为潭州城以后便是咱大唐的么?你可知道,这些年这城里头不知换了多少个王。马希崇是软蛋,他老爹可不是。” 这黑汉子手里握着嚼了一半的饼子,直愣愣地看着李源:“大哥,俺听不明白。这楚王都被抓了,潭州城都被咱们大军占了,以后不就是咱大唐的吗?” 李源摇了摇头,凝视着夜空上的那轮弦月时而被云雾侵袭:“占了一座城,再来一个马希崇,照样得丢。拿到手里守不住又有何用?” “俺还是不明白!没事儿大哥,你懂就行。” 罗二虎的心性在这个年代,尤为典型。这些穷苦出身的汉子,见识过山河破碎,见识过家破人亡,除了求生,内心正处于茫然浑噩之中,正是塑造心性的阶段。 此时若有一个领路人出现,能让他们彻底折服,甚至成为信仰,此后无令不遵、作战尤为勇勐,心性也会逐渐受之影响。这便是后世所说的价值观模彷及塑造。 显然如今李源已渐渐成了罗二虎的那个领路人。只见李源笑吟吟地拍了拍这黑汉壮实的肩膀:“兄弟,现在你不懂,以后便懂了!” 罗二虎乐呵呵地一笑,转而用手摸了摸胸甲处突起的一大块,不难猜想便是日间那十贯大钱。接着继续大啃着饼子。 许久未曾发话的刘江生此时显得心事重重:“源哥儿,我觉得你变了!” 李源心中瞬间惊了一下,连忙试探道:“嗯?从何说起?” 刘江生彷佛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只是自顾自憨笑着:“你还记得不?以前在村里头,你总是去偷看隔壁那王寡妇,有一次挨揍了,你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我是刘江生’。” 李源松了一口气,白眼一翻:“你提这事儿干什么......” 尴尬之余,罗二虎这黑汉粗犷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大哥,你还干过这种事儿!哈哈哈俺笑得肚子疼!” 李源红了脸,狠狠地瞪了一眼:“闭嘴!” 刘江生旁若无人般,仍然念叨着:“那次你喊完,那寡妇就带着里正几个来咱家了,你虽然犯了浑,但娘说我得护着你,我便扛下来了。但你又站出来说是你干的,结果咱俩就一起挨揍了。” 这下哪怕大哥说话都不好使,罗二虎实在憋不住了:“噗嗤~哈哈哈哈哈!” 刘江生偏头注视着一脸尴尬的李源,认真地说道:“源哥儿,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从小每次都是你惹了事,咱俩一起扛,娘也没少为你操心。这次咱一起投了军,我总怕你又犯浑,出了什么闪失,心里着急得很!那天你得罪了纪都头,娘攒的银钱也没了,我心疼你,也心疼娘! 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今日在那个大殿里头,你对那个楚王说的话,虽然我听不太明白,但是我知道以前的你,指定说不出来,咱家可一本书都没有!那人可是个大王,你敢那么说话,实在是太威风了!当时我以为你又犯浑了,咱俩指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