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何谓权宜?我大唐乃上国,陛下极重信义,怎能信口开河?此战你虽然有功,但你要陷陛下于不义吗?那马希崇可口称,此子是奉了你的命令,向他许诺——”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眼看大功在手,立马飞黄腾达的边镐,果断做出了选择:“荒唐!绝无此事!本帅一心忠君报国,怎敢犯如此大逆之罪?本帅可没有陈使相的胆量,还想多活几年!至于命李源入城招降,这是本帅的妙计,可此子却私传陛下诏命,本帅即刻以军法论处便是!” 这一番暗讽,不仅撇干净责任,还直接刺中了陈觉的痛处。 陈觉满脸憋得通红,差点失了使相的威严:“你!” 李源此时已对边镐这番言语深深的失望,果不其然,先前他便预料到,此战边镐大多会把这计策和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以求高升。若不是自己多了一个心眼,借马希崇之口,把自己这个关键人物引出来相见,说不定最后顶多赏赐点银钱就草草了事了。 此人好大喜功,心胸狭窄,无半分情义。 见边镐与陈觉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必有龃龉。李源当即下了决心,康慨激昂道:“陈使相,此事与边帅无关。是小人一人所为!” 陈觉倒是有些讶异道:“哦?好,是条汉子!你可知假传陛下诏命,论罪当诛?!” 李源不紧不慢地回道:“小人知道。但使相,小人只是承认向那马希崇许诺节制楚地一事,却并未假传陛下诏命!” 陈觉不知李源话中之意,只以为是垂死挣扎,立即接道:“呵,还敢狡辩!本相久居御前,奉命到此监军,陛下诏谕皆是由本相传达。陛下何曾下过如此诏命?” 李源心里早已准备妥当,从容不迫地说道:“使相容禀,小人非是狡辩,许诺一事乃安楚之计。原因有二,其一,马希崇此人乃重利忘义之辈,正是因为小人向其许诺节制楚地,他才愿举族投降,得使我军不战而胜。其二,如今楚都潭州府已下,楚王束手就擒,除了朗州一隅,楚地再无反抗的军力了,数月后必然再无战事!而战事之后,便是抚民! 楚地毕竟被马家父子占据多年,尽管马希崇等不肖子孙祸国殃民,但时至今日,楚地仍然不乏心念先祖马殷之人。 因此,借马氏之名节制楚地,既顺民心,也绝了那些想以复国之名造反的余孽。如此,楚地必然安宁! 使相乃一代贤相,楚地以后便是我大唐疆土。您到此监军,战事虽由边帅操持,但治政安民的重任陛下必定会问计于使相!故而小人心想,使相如此大贤,必能想到此计,此后楚地臣服安宁,陛下定然龙心大悦!这才斗胆向马希崇许诺!” 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下来,在场一众将领心中大致有数,无不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还朝李源露出了十分欣赏的眼神。 陈觉作为官场老手,岂能不明白,李源这是在向自己靠拢,送来一份泼天功劳! 但还是有些许狐疑,此人方才的反应显然是不认识自己的,不过想想也正常,一个普通小卒如何能一睹本相尊颜! 于是优雅地拂手顺了顺自己的衣袍,语气缓和道:“李源,这么说你是为了本相?你所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但马希崇乃降君,陛下如何能让他继续节制故地......” 李源隐隐一笑:“使相可听闻魏武帝曹操取荆州故事?” “你且说来听听!” 李源澹澹地说来:“魏武帝昔年取荆州,降刘琮,便许诺刘家小儿遥领荆襄......” “遥领荆襄?”陈觉先是顿了一刻,紧接着站起身来,拍掌称道:“妙,妙哉!李源,想不到你有如此良谋!堪称智勇双全!本相先前以为你只是匹夫之勇,哈哈哈是本相看错了!” 李源顺水推舟,不卑不亢地总结了一番:“小人才疏学浅,哪有如此计谋?只不过是想使相所想,谋使相所谋。小人鲁莽,斗胆为您分忧!小人知罪!” 陈觉心中已大抵拿捏稳当,自从数年前灭闽时自己被皇帝严惩后,不知承受了多少风语恶评!大有日落西山的颓势。此番讨了一个监军使的差事,本想一雪前耻,却不料边镐率军不战而胜,还擒了楚王全族,眼看便要成了陛下的大红人,至少也是个封疆大吏! 而自己在此行中却无半分功劳,皇帝一高兴,顶多就是随着众人接受一点赏赐,和边镐的大功难以相比。 最要命的是,边镐此人向来清高,偏偏油盐不进,与自己对付不来,先前在帅帐中争吵一事,已是惹得众将不快,谁知道边镐以后会向陛下进什么谗言? 此时蹦出来一个李源,看似翻涌起一个小水花,但却为自己献上一个翻身的机会。借马氏之名遥领楚地,这等良谋,以自己之名上疏面圣,接着让朝中的党羽再鼓动,陛下定然把此地治政安民的重任托付! 使楚地完全臣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