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留守府内的管事,在李源耳边附语,说是周宗请他一见。 李源并无多想,只当是这老大人好与小辈结交,毕竟这宴席上满座的宾客,多的是年轻人。便让罗二虎等候片刻,跟着管事一路走向后堂。 刚踏入房中,只见周宗早已站立候着,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主动迎上李源,当面就来个大礼:“老夫方才多有怠慢,向李虞候赔罪了!” 李源赶忙一把搀起,心中滴咕起来,难道是因为先前让我在府前等了半个时辰?旋即有些疑惑地问道:“周老大人这是何意?您可是与国春秋之人,如此岂不折煞我了?” 周宗顺势而起,一把胡子微微颤动,抚掌笑曰:“李虞候是难得的全才,如今能得陛下重用,我大唐复兴有望!” 李源刚才虽然已经听多了恭维,但还是平静地拱手道:“承蒙陛下错爱,周老大人谬赞了!” 搀扶着周宗一同落座,两人无声对视了片刻,周宗忽而自顾垂下年迈的头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李源明白,周宗特意与他单独相见,定是有事相商,便问道:“老大人何故叹气?” “唉!也不瞒李虞候了!”周宗一副难以启齿的神情,接着反复在衣袖中摸索,终是掏出了一封拆封过的信函:“这是近日金陵家中给老夫来的信,虞候不妨看看。” 李源狐疑地接过信,打开粗略一看,这是一封金陵周府寄来的家信,依口吻应是管事之类的人所写,大概内容便是记载了,李源经由宫中刘少监引荐,买了周府在城西的别院,卖价几何云云,此外并无其他。 接着李源看向周宗,却见他苍老的面孔上多了几分难色,心中思忖了一番,难道是卖了房子后悔了? 可这种家世,应该不缺一个院子才对!并且就算要赎回,直接派人来交涉不就完了,就凭那一品托孤老臣的身份,又岂是李源得罪得起的?何必特意当面说一通? 想了想,便委实道来:“这信上所言,倒也非虚。陛下厚恩,在下在金陵得了差事,自是要寻一住处的。但这金陵城中并无熟悉的门道,毕竟人地生疏,也只得向刘少监求助,好歹也是与他一路返京的,有些交集。至于这价钱,也是周小姐提的,在下也并未还价,可是周老大人想要回这宅子?” 周宗沉沉地摇了摇头:“一所宅子算什么?李虞候,恕老夫斗胆问一句如何?” “周老大人诚心待我,必如实禀告。” 周宗攥着长须顿了顿,眼睛只盯着别处,开始问道:“你可知刘少监与陈使相来往甚密?” 怎么又是陈觉......李源心中翻搅起来,这都传到扬州来了!看来,这靠山再大也不能要了,就算将来陈觉不倒台,就凭自己头上这顶同党的帽子,也迟早遭殃。何况这周宗是何许人也,朝中少有的老臣中的清流,如果让他认为自己是陈觉一党,那周娥皇的事儿,李源这辈子都别想了...... 李源镇定地回答道:“在下初涉朝堂,自是不知。” 周宗仍然不依不饶,单刀直入:“你与陈使相是否亲近?” 李源做好了准备,一脸茫然地答道:“亲近?这是从何说起!在下出身贫寒,若不是在那潭州城侥幸得手,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功劳,至今仍是军中一无名小卒。陈使相是何许人?怎么会与在下这等低微之人有干系?” 这话说的恳切,周宗也表露出迷惑的神情,接着闭眼想了想,回道:“李虞候倒是不必过谦,你在楚地所为,可是震惊国朝!这等堪比留侯之计,平定楚地指日可待,怎能说是不大不小?” 肯定了李源一番后,又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可这就怪了!若李虞候与陈使相并无干系,为何他又在奏疏中大举颂扬你的功劳?陛下为此还召集群臣当廷议论。李虞候,你难道不曾细想?一月前你只是一小卒,如今却有了这个局面......” 李源心中暗暗震惊,不愧是开国元老,姜还是老的辣啊,虽然迟早都要摆脱陈觉,但说到底如果当时没有利用陈觉,如何能有今天这身官袍?但压下神色,冷冷地笑道:“周老大人言下之意,在下如今的官身和赏赐,都是陈使相为我讨来的,是否?” 紧接着李源勐地起身,拱手朝南,一脸愤慨地说道:“在下虽是贫苦出身,但草莽也知忠君报国。当日与我那两兄弟三骑入城时,就没想过活着回来!如今承蒙陛下错爱,许以重任,在下身无所长无以为报,只有一心效忠,助陛下早日光复我大唐盛世!可周老大人却把在下想成那种阿谀媚上的小人,实在是令人寒心!今日多有冒失,在下就不碍大人的眼了,告辞!” 周宗一看这架势,瞬间有些慌了,眼前此人言辞如此忠贞耿直,难道真的是老夫昏头了?赶忙制止道:“诶,诶!李虞候切莫动气!老夫并无此意,请李虞候千万别误解了!” 李源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