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晌午,刘江生啃着手中的肉饼子,正与几名亲兵聊得畅快,忽见三十步外的狱门开启,两名狱卒匆匆地赶来,身后紧跟着一名身着粗布短衣的瘦削少年,紧接着狱门随之重重地叩上。刘江生连忙把啃了半块儿的饼子径直囫囵入口,接着快步迎上。 见状,走在最前头的一名狱卒赶忙抢先走到刘江生跟前,毕恭毕敬地拱手说道:“刘都使久等了!那这位小哥儿便交与都使,我等也回去交差了!” “多谢!倒是等了些许时辰......”刘江生点了点头,一边将嗓子眼里最后那口吃食吞下,一边抄起一件宽袍径直将那名少年罩在自己的臂弯中。 许是闷在暗牢中不见光亮太久,王靖国有些不适应地踉跄起来,秋日的阳光虽不勐烈,但双眼还是忍不住眯成一道缝。恢复视野的一刻,便只瞧见高大的刘江生朝自己憨笑着。 “看来你便是靖国了!” 这是一口极为顺耳的楚州乡音,王靖国愣了片刻,对身旁这个看似陌生却又带着善意的汉子问道:“你是何人?也是王家庄的?” 刘江生摸了摸王靖国的一头乱发乐道:“嘿,你咋知道哩!” 王靖国白眼一翻,无奈地说道:“我爹便是王家庄里头出来的!阿姐开口就是这个味儿,我自然知道。” “我叫刘江生,是源哥儿让我来接你回去的。” 王靖国似乎想起了什么,渐而失落地低下头小声道:“回哪儿?我家宅子都没了......” 此时亲兵牵来一匹骏马,刘江生单臂一拎,将瘦弱的王靖国甩在马背上,紧接着自己也跨步上马,拽紧缰绳,笑道:“回家。” ...... 入夜,楚州城南驿站。 此时禁军的营盘中,四处燃起了篝火,周围的将士们或席地而坐,或抬头望天,有的正搭锅造饭煮肉,有的正插科打诨唠嗑,好不畅快!只因午前李源一行人归营后,便给将士们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明日即启程返京。 帅帐中,李源三兄弟,以及部将们已纷纷开怀畅饮起来。唯有许匡衡滴酒不沾,不知何故一言不发。 “二虎,今日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那何敬洙如何能妥协?来,大哥敬你!” 自从上回在王家庄喝醉后,李源便勒令罗二虎暂且禁酒,而扬州一行来回奔波,今日又成功救下了王靖国,罗二虎算是立了大功。可令众人哭笑不得的是,这黑厮朝李源要的头一个赏赐,竟然是准许他今夜痛饮美酒。 罗二虎此时已是酒劲十足,喝得满脸涨红,只见他豪饮一碗,便拉着李源和刘江生,开始眉飞色舞地描述起来:“嘿嘿!大哥二哥,你们是不知道,俺那日得令之后,便立即南下,沿途多少驿站都不曾停住,只可惜生生跑死了两匹好马!于是俺进了扬州城就合计,没了马匹总不能走着回来!正好俺临走前瞧见大哥那老岳父的马车,便干脆给那缰绳解了......” 眼瞧李源三兄弟正在主座上大笑畅谈,众将也杯盏交错,三三两两地互相敬酒,许匡衡忽而起身,走到李源跟前,恭敬地拱手说道:“虞候,在下身上有伤,不便饮酒,就先告退了!” 闻言李源似是随意点了点头,自然地笑道:“哦,许先生,我早间便与你说过,有伤无需赴宴,快去歇息吧!今日如不是你巧施苦肉计,恐怕王靖国等人便要枉死了!我替瑶妹子、替靖国、替楚州百姓多谢许先生!先生之恩,铭记在心。” 许匡衡苍白的脸色上立即现出一丝欣喜,再度作揖:“虞候言重了!在下既决意跟随虞候,当竭尽心力,万死不辞!” “那请先生快去歇息吧!明日我们便启程返京!”李源并未继续接话,只是微笑着唤来账外亲兵:“左右,快扶许先生下去休息!” 目睹着许匡衡的背影消失在账外的黑夜中,李源脸上僵持的笑容,不知为何突然收回,接着沉下脸色落座。 身旁罗二虎的目光,从始至终在自己大哥身上,此时也是放下了酒碗,低声问道:“大哥,你怎地脸色不大好?莫不是昨夜受了伤?” 李源没好气地推搡了罗二虎一把说道:“你这黑厮,是盼着你大哥伤残不成?昨夜我毫发无损。” 方才一直不做声的刘江生,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片刻开口道:“源哥儿,可是因为许先生日间——” “江生,一个敢把自己的旧伤撕开且撒上粗盐的人,你觉得如何?” 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倒也只有罗二虎这种一根筋的汉子,不假思索地接话:“大哥,这事儿俺听说了!那许先生看似文弱,不曾想真是条汉子!俺打心里眼儿佩服得紧......” 刘江生莫名地怔了一会儿,疑惑道:“源哥儿言下之意,可是这许先生在堂上所为,你事先并不知晓?”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