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想出言争辩,却见田弘右又拿出了所谓彭士愁的遗命,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命二子彭师杲承继祖业,更有彭士愁大印为证,这便成了压倒彭师裕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原本看似荒唐牵强的一切,此时在众人眼里却变得合理起来,包括彭师裕的溪州刺史之位是如何得来的,马上也成了质疑的重点,毕竟彭士愁先前便染病在床,无法视事已久。 不仅是各部落的酋长,在场的大部分武将均是跟随彭士愁东征西战多年,于是纷纷义愤填膺地要求严惩逆子彭师裕,而彭师裕又怎会坐以待毙,见田弘右下令动手,便拔剑厮杀起来...... 亏得溪州城内还有忠心耿耿的覃家兄弟,闻讯率所有家丁赶来救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最终彭师裕得以带着小妹彭清盈拼杀出逃。 一路上处处险象环生,彭师裕始终想不明白,溪州城明明严防死守,田弘右到底是如何进的城,守卫森严的刺史府为何如此被攻破?而守城的将士们又为何无动于衷?直到昨夜田思道的出现,彭师裕才终于恍然大悟。 自己的这位“好兄弟”兼大舅子,上柱国田思道便是肩负着守卫城池与护卫府邸的双重职责,虽然他是田弘右的养子,但彭师裕始终可笑地将其视为亲信手足,若不是昨夜田思道现身,恐怕自己到死也想不明白...... 言及此处,彭师裕倒不避嫌,在堂上又将昨夜田思道的言语,红着眼眶朝众人毫不避讳地复述了一遍。瞧见彭师裕竟敢自揭伤疤,连自己家室的丑事也一并坦然告知,此举等同于自取其辱,李源不得不佩服这汉子的心志。 主臣父子夫妇之义,皆为人伦纲常,而彭师裕竟在旦夕间便一并丧尽!昔日意气风发、指挥千军万马的堂堂溪州少主,却沦落至如此惨状,实在令人嗟嘘! 彭师裕此时挺身伫立在厅堂中央,始终沉闷着脸色,而一旁的小妹彭清盈,自然明白他内心承受着多么沉重的悲伤与屈辱,但想起兄长入城之前对自己的告戒,为了报仇雪恨在所不惜,因此再是心有不忍也只能咬紧牙关,默默地在一旁垂泪不语。 好在堂上的众将并没有因此而看轻彭师裕,除了明白此人与自家大帅的渊源之外,他们也早就听得心生共情,尽皆脸色愤慨,就如心性耿直的罗二虎。 只见这黑汉子已经气得咬牙切齿,当先拍桉而起,怒吼道:“娘的!老子就应该把田思道这无耻狗贼剁成肉泥!只割了头颅倒是便宜他了!” 李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朝西作揖一拜,沉声道:“唉!令尊此生真堪是一世枭雄!昔年乱世,起于草莽,聚义山林,据地称雄,连楚王都被逼得划江而治,无人不知他的赫赫威名!怎料却死于宵小贼人之手,实在是可惜!可恨!” 说罢又朝彭师裕不解地问道:“彭兄,那田弘右到底是什么来头,手段竟如此厉害?不仅能将整个洞溪族蒙在鼓里,竟还能逼得你这彭家嗣子一败涂地乃至险些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