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当得知唐军上万人攻袭后营的消息后,邵廷琄很是纳闷。那唐军主帅李源怎就如此胆大?拢共就那么点兵力竟敢全数出营偷袭?难道名将都是这么打仗的?当真不按常理...... 无论如何,既然唐军的兵力皆用在后营,自己的前营应是平安无事。 不过细想之下,邵廷琄最终还是下令,将摆在营外负责巡守外围的三千军士尽皆撤了回来。 只因除了李源的万余兵马之外,邵廷琄又忽然想起先前在潭州时遭遇唐军轻骑偷袭的情形,虽然近日并没有被神出鬼没的轻骑突然袭击,但谁又能保证李源不会再次安排这样一支奇兵呢? 随后邵廷琄又传令,让那撤回营中的三千军士尽数收缩在各道营帐旁边防御,绝不给唐军任何偷袭的机会。巧合的是,邵廷琄下达命令的同时,谢贵正好遣人前来,来人禀报了一通后要求前营兵马收缩加强警戒。 邵廷琄心头暗自冷笑,你谢贵以为咱什么都不懂么?咱早就这般做了。 前营三千汉军撤退的身影却尽入武平军斥候眼中。几个时辰之前他们便顶着林间树叶躲藏在树丛中暗中监视,等的便是这一刻。当三千汉军放弃了巡守游弋往回撤退时,斥候即刻喜出望外地将消息送往后方。 听完斥候急切的回报,早就等得心焦的朱匡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都督不愧是都督,看来后营弄出的动静不小,前营的汉军果然回缩防守了! 朱匡从立刻下达命令,片刻后,汉军前营以西五里之外的山林中骤然树叶轻轻拨动,等候已久的数十辆大车在月色下悄然前进。 队伍前进得很是缓慢,尽量不发出声响。更有千余名弓弩手在两侧猫着腰呈分散阵型缓缓地向汉军前营摸近,负责随时监视着汉军的动向,以防被汉军发觉之后,能够及时给予弓箭阻击。不多时,所有大车便缓缓在距离汉军前营五百多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朱匡从抬眼望了望远处的光亮,即刻低声下令道:“快!速速装配,动作轻点!” 数百名随车而来的力士立刻行动,为了避免发出声音,统统都脱了靴子光着脚踩在地面上。为了掩盖装配投石机发出的声响,所有需要用力锤击夯实的部分都垫上了兽皮以作缓冲,而所有的重锤也都小心翼翼裹上了一层棉布,只为声音尽量变得沉闷暗哑,避免太过刺耳。 营地之外的汉军却一无所知,他们压根儿不知道在一片黑暗的五百步外,数百名武平军士正在忙碌地组装着投石机这种大杀器。 纵使有军士了解投石机是何物,也断然无法想象由李源之手改良过的投石机,其威力到底有多么恐怖。初次试射距离便能达到三百九十步,如今经多次调校更是能达到五百余步,这显然已经超过他们的认知。 况且眼下营地之中正是一片嘈杂,关于后营遭遇唐军袭击的议论声早已遮蔽了汉军士兵们的耳朵,更有军士正在调动队列,种种足以覆盖听觉的声响,以致他们对恍忽间听到一些微弱的奇怪声音毫不在意。 当然,在这过程中倒还是有司职斥候之人,隐约听到了一些榫卯敲打的声音,但却下意识以为是身旁的同袍军士加固营帐发出的声响,只是稍稍瞥一眼便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后营的战事之上了...... 就这样,在汉军前营五百步之外,在大批汉军士兵眼皮子底下,三十台投石机成功装配成型,并且很快便依次呈一字排开矗立在地面上。 噩梦,从此刻开始。 三十台投石机尽皆就位,高高的抛臂被缓缓拉下,一枚枚百斤重的石弹被利落装入抛篮之中,力士们调校好方向,对准的是前营密集排列的汉军攻城器械。 朱匡从大手一挥连声下令,三十枚沉重的石弹顿时腾空而起,抛射得又高又远,而作为目标的那些攻城车和床弩本就体型宽大,加上汉军主将谢贵帮了个大忙,所有器械尽皆密集停放,使得武平军的投石机根本无需多么精确瞄准,便足以命中杀伤。 “轰!轰!轰!”,震天的爆炸声连番响起,石弹接连不断在汉军前营中开了花,木质的冲车与弩机岂能经受如此恐怖的轰炸? 不仅炸得木屑纷飞,泥土飞溅,方圆丈许的地面更是直接炸裂凹陷,冲击飞溅而起的碎石泥沙波及四周,气浪将周围尚未被命中的冲车也尽数掀翻在地,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见计策顺遂,朱匡从似是舒缓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今夜的偷袭,实际上众将心头都甚是紧张。大都督李源采用参军所献声东击西之计,下令五千兵马绕行汉军后营山坡袭扰,以吸引汉军全营兵马的注意力,这种计划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不说汉军后营军士的战力如何,但凡对方有勐将敢第一时间选择出营攻上山坡,或许还未攻击多久,李源便得率军撤回山林,毕竟只带了区区五千人马,哪里能真与汉军硬拼? 而另一方面,在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