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源一早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带人去炼制丹药的城东北,去好好瞧一瞧到底在胡贵的主持之下,炼制火药之事进行的如何了。 这是朗州东北角的一片民居之地,并不是什么繁华的所在,而正是因为偏僻平静,所以胡贵选择将炼制火药的丹炉立在这里,以期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百姓的滋扰。 但即便如此,炼制时产生的烟气和刺鼻的气味还是让这片地方不多的几十户百姓不堪其扰。于是胡贵决定向许匡衡请求将这片区域清空,将几十户百姓安排到城南人口密集之地,立了高大的围墙将方圆里许的范围尽数圈成了一片禁区,让此处正成为了专门炼制火药的区域。 李源率众抵达城东北,离得很远便能嗅到空气中的一些刺鼻的气味,而当抵达围墙附近的时候,这气味便更加浓烈了。 这下算是理解了,花钱将此处的百姓搬离是有道理的,百姓们成天生活在这样的气味之下,谁能忍受得了?显然是不合适的。当然这么一来花了不少钱,但这钱显然是必须要花的。 进了围墙大门,长期滞留于此督促进度的胡贵闻讯忙出来迎接。胡贵整个人颓唐的厉害,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都是血丝,长袍上也全是污垢。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怪味儿,哪里还有个军器监丞的州吏样子,显然承受的压力不小。 “哎呀呀,大都督,您来了!此处气味刺鼻难闻,大都督怎好亲自来?大可派人叫下官去问话便可。”胡贵急忙长鞠拱手道。 李源笑着下了马,上前拍拍胡贵的肩膀道:“又何苦劳你跑一趟,本都督又不是没长腿。你怎么这副模样了?也不收拾收拾自己,你可是我武平一镇的军器监丞,怎地搞得跟仆役一般。” 胡贵欠身道:“昨夜一炉料炼制了一夜,下官一夜盯着,便没有合眼。” 李源笑道:“炼制是那些术士的事情,你陪着作甚?” 胡贵满脸歉疚地道:“下官无能,花了大都督巨万财物,整个月下来无一丝一毫的成果,实在汗颜无地。若不再加紧督促,岂非要辜负大都督了。“ 李源呵呵笑道:“你是不是听到别人议论了些什么?” 胡贵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议论倒也是应该的,下官确实花了大都督许多钱,但却没有成果。这些钱确实花得冤枉,辜负了大都督的期望啊!” 李源叹了口气道:“不要这么想,这件事是本都督命你做的,尽力便好,不要有心理负担。” 胡贵眼眶泛红,沉声道:“多谢大都督,多谢大都督。” 李源呵呵一笑道:“一起去瞧瞧吧,还是当初选址的时候本都督只来过一回,想起来自己也有些不负责任。” 胡贵连声应了,带着李源一行朝院内深处走去,走过一条铺满碎石的大道,前方是一排房舍,过了房舍之侧,入目处是一排树木。树木下方又有一道一人高的围墙,围墙另一侧的空气中漂浮着黄色白色黑色各种颜色的烟雾久久不散,与此同时,鼻子里闻到的气味更是浓烈了。 “大都督请,丹炉便在院子里。”胡贵伸手指引道。 李源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垂拱门,穿过一片种植得密密麻麻的树木,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中由东往西两排院落整齐排列。每座院落的院子里都可见到一座冒着烟雾的高大塔状之物,高度足有丈许,呈六角之形。 “大都督,这些便是丹炉和丹房了,四排共二十座,每个炉子由一名真人负责,后面是他们居住的精舍和药室。”胡贵道。 李源快步走进一间院,进了院门,便是一股热浪袭来。但见丹炉周围,几名道童正自挥汗如雨,两人噼柴,一人添柴,一人打扇,忙得热火朝天。六角形的丹炉有六个炉门,每一座炉门都朝外喷着红彤彤的火苗,周围热浪滚滚,连呼吸都几乎窒息了。 胡贵伸手召来一名噼柴的道童问道:“刘真人在何处?” 那道童指了指数十步外的精舍道:“胡监丞,师傅在精舍中休息呢,要不要叫他?” 李源摆手道:“咱们去见这位刘真人吧,也瞧瞧他们在干些什么。” 于是众人逃离丹炉的炙烤往后方两间精舍中行去,来到门口,一名道童正在廊下洗衣,见一群人前来,忙起身张望。胡贵道:“去告诉刘真人,大都督亲自前来,让他出来迎接。” 道童忙掀帘子进了屋,片刻之后,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匆忙而出,见到李源和胡贵连忙行礼。 “这是刘海蟾刘真人。”胡贵向李源介绍道。 李源点头道:“认得,他们来朗州时都已见过面了,刘真人,有礼了。” “大都督有礼,快请进屋宽坐,童儿,去斟茶来。”刘真人道。 众人进了屋子,但见屋内空荡荡没什么东西,墙角一张长长的条几上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