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实际的情形是,南唐朝廷之中的局势自从徐铉、魏岑、李征古等人上位后便产生了化学反应般的效果。随着冯延己流放、陈觉病休,在很短的时间内,朝政便正式由以徐魏李三人为核心的郑王一党接掌,而皇帝李璟不知是否装聋作哑,竟然对他们肆意任免官员、结党营私的行为默许了下来。 例如沉肇,这位徐铉的好门生,为官以来无甚政绩,却得以升任吏部尚书进入核心决策层,明显是有所偏私的。 对于心计深幽的皇帝李璟而言,虽然对于哪位臣子上位,实际上他并不在乎,只要江山稳固、政令顺畅下达,争权夺利那是底下人的活计,他要的只是南唐国祚顺利延绵下去,但如今朝局郑王一党的独大,显然不是他所放心与希冀的平衡态势。 更何况李璟心里清楚,新上位的徐铉等人,似乎与九华山中的卫国公宋齐丘关系暧昧,这便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要知道烈祖李昪临终时的告戒之一,便是让嗣君警惕宋齐丘朋党,所以从他继位登基后,尽管没有办法将在南唐朝廷立足多年不倒的树大根深的宋齐丘击垮,却也要将他牢牢摁在深山老林之中。 作为皇帝而言,李璟深知,无论宋齐丘的风头有多么强劲,他到底只是一介臣子,往往只需要抓住对方的一个弱点,便可一击毙命。 于是李璟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数时间在澄心堂中静思,只是暗中命令祖重恩盯着朝中的一举一动。 不久后,李璟终于找到了契机,因为他发现,自己退避三舍之后,反而促成了郑王一党的内部交锋,而新任枢密副使李征古,似乎便是突破口。 说到李征古,这位极其渴望权力的兵部尚书初入枢密院时,很快现出了原形,对于各种权柄之事应抓尽抓,不应插手的事情亦是趾高气扬地强硬参与其中。 枢密使魏岑当然采取的是听之任之的态度,旁人不知道九华山下发生的事情,他可是心知肚明,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都是倚仗卫国公的朋党,犯不着互相争斗。 但随着近日以来,李征古似乎愈发受到皇帝李璟的看重,李璟难得开口的几次,皆是称赞李征古的言语,魏岑倒是没有感觉,而左相徐铉心中却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徐铉是不折不扣的文人,文臣侍奉皇帝,就像是贵妇人身边豢养的一群面首,就算他们都知道自己是一类货色,但还是会相互争宠。新来的人居然还越过自己的风头,老人岂会甘心? 一个月来,李征古愈发嚣张,竟然开始干涉中书门下的政务,而他与徐铉的政见不同,引发了数次争执,很快私人矛盾便扩大为中书门下与枢密院的正式矛盾。 徐铉本就是个表面谦恭私下记仇的人,很快便找到枢密使魏岑诉说,言语极为诚恳,道是倾向于入朝已久的魏岑,为何魏岑对于李征古的坐大视之不理云云。关键时候,近日一言不发的魏岑竟然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态度,这令徐铉欣喜若狂。 此后在这些争执中,李征古始终寸步不让,徐铉与魏岑亦沆瀣一气,本应团结一致的郑王一党似乎出现了裂缝,开始分化为两派。 当李源在溪州乌山脚下与彭清盈过着两日平静时光的时候,京城中的徐铉和魏岑已经达成了一致对付李征古的协议。老谋深算的魏岑很快便提出了方案,那便是如何让李征古远离京城。 魏岑的建议是,李征古如今的身份是枢密副使兼任兵部尚书,要想让李征古名正言顺远离皇帝的视线,最为简单有效的办法便是,让李征古带着兵马去打仗。这样,李征古便不得不离京去指挥战斗了。 让李征古领兵打仗不难,因为眼前就有个现成的理由,那便是先前北伐大败的事情,北伐惨败对于皇帝李璟乃至整个南唐而言,都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巨大伤疤,也是李璟近半年来浑浑噩噩、夜不能寐的缘由。于是左相与枢密使同时进攻,递交了要求出兵北国痛击报复的奏折。 徐铉不懂军事,直觉上却认为这是绝佳的妙计,压根儿不知凶险还在后头,也压根儿不知魏岑与李征古私下不知密谈了多少回...... 左相枢密使代表中书门下与枢密院同时对一件事上奏,态度坚决地要求出兵,这在李璟登基以来还是头一回。 要知道以前都是李璟主动提出打仗,往往都会引发激烈的争论,例如国库空虚,例如人困马乏,而这一次中枢重臣难得立场相同,提出理由也很正当,又得到了大半朝臣的附议,甚至连远在江北的几位节度使都特为此事上奏声援。如此众志成城,倒是让李璟很是意外。 李璟原本便为先前北伐大败的事情耿耿于怀,只是考虑众多的现实因素才迟迟不敢动手。但现在百官请命要求出兵北国,就算李璟对于先前的大败,气已经消了大半,也不愿让众官员觉得自己甘愿让大唐受辱。 于是乎,对周国发兵报复之事,便迅速被敲定下来,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