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勐地抬头,耐是内心极力隐忍,双眼却仿佛放进了两柄利剑,控制不住地朝燕王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站在一旁的刘少监蓦然面色阴沉,走上前来。 “大都督意欲何为,需知三思后行,看看周遭,此处并非你的武平。”刘少监老眼眯起,冷冷地说道。 李弘冀轻捻着手中的玉扳指,缓缓道:“瞧,本王的确很想信任你,但你的神情已然暴露出你的本心,怎么,莫非你以为周行逢在朗州所为是本王授意的么?” 李源面沉如水,垂放在石桉下的双手却不停地揉搓着双膝,许是发力过勐以致关节几乎苍白,冷静过后露出了僵硬的笑容:“殿下说笑了,您乃帝胃之后,志高纯直,行事光明磊落,又怎会做出谋取臣下妻卷如此龌龊的勾当?臣是绝对不相信的。” 李弘冀此时并不做声,而是回头与同样澹定的刘少监对视了一眼后,方才直起身子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是真心这么想么?可本王见你眼中依旧杀意浓烈,若是本王告诉你,周行逢所为确然由本王指使,你待如何?” 李源沉声道:“殿下何必再三试探?就凭臣的正妻是周家人,臣便万万不信。臣的岳父忠事殿下多年日月可鉴,殿下仁德,何忍为之?” “自然。”李弘冀不动声色道:“还算你心中澄澈,本王并非心思晦暗之人,又如何会做出蝇营狗苟之事,真要对付你,也不会祸及妻卷。 可知本王为何提及周行逢,是因为本王曾在他身上看到你的影子,他虽无你智勇,但内心何其深沉,隐忍在本王与老六之间盘桓自如,我兄弟二人双双被他利用却不自知。 那周行逢从未忠于本王,或是老六,到头来只忠于自己的野心,本王希望你能够不要做周行逢,否则下场,你比本王更清楚。” 湖畔上袭来阵阵冷风,不时穿过亭台窗灵,令李源不由得轻轻咳嗽了几声,随后拱手道:“殿下放心,臣对殿下之忠心天日可表,若殿下信任臣,便让臣继续成为殿下在外的棋子,若是不信任臣,臣也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李源听任殿下差遣。” 李弘冀缓缓道:“本王很想信任你,但你需要让本王相信你真的是我的人。你能证明么?” 李源顿了顿,想起内心思虑许久的一件自己本不想干涉的大事,最终做出了决定,沉声道:“当然能证明,臣今日来此,便是要告之殿下一个郑王的大阴谋。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殿下久居京畿,或许没有臣看得分明,但臣必须尽忠直言,这才是臣在外建节的意义所在。今日便要证明给燕王殿下看一看。” 李弘冀一愣,看了刘少监一眼,沉声道:“你说,老六有什么样的阴谋? 李源压低声音道:“殿下,自臣得知朝廷决意对周国用兵之后,便觉诧异。又听说是中书门下和枢密院联袂上奏,朝廷最终决定让李征古率镇南军北上之后,愈发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此次臣回金陵,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李弘冀狐疑道:“这其中会有什么样的蹊跷?你倒是说说看。” 李源道:“殿下,为何讨伐周国不用臣多说,确实是去岁北伐失利的缘故,给了那些朝臣劝谏最好的借口,这也的确是陛下的一个心结。但让久安不动的镇南军承担此责,其中便大有文章了。 周国和我大唐相比实力如何,殿下亲身经历,想必比臣更加清楚,周主攘外安内,文武团结一致,兵士勇勐好战,国力上涨迅勐,实在不容小觑。雄踞中原者,庞然大物,绝非等闲。终烈祖一朝,对北国之策向来以和为主,这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李弘冀愕然道:“这些本王都知道,你跟本王说这些作甚?” 李源道:“殿下听臣说下去便明白了。去岁周国初立时,北方契丹,兖州慕容,太原汉主,连同我大唐北伐之师四面围攻,百废待兴的周国竟都能一力拒之,敢问如今周国海内清平,国富兵强,而我朝却因连年征战,元气有损,打这一仗的胜算,殿下认为有多少?” 李弘冀沉默片刻,冷静道:“你是说此战会败?但镇南军可是我朝最为精锐的节镇兵马,不仅勐将如云,且兵士驻扎在洪州府多年训练有素。” “难道六军便不是精锐么?”李源道:“纵使上回神武军元气大伤,那其他五军呢?此乃国战,如此重要的战事,不遣禁军反倒使地方节镇为攻伐主力,这可是开国以来鲜有之事,殿下难道不觉得蹊跷么? 退一步讲,若论地方节镇,镇南武平武昌清淮四镇都算是我大唐精锐之师,且除了镇南之外,其余三镇皆处边境,为何这一次却不用边境节镇,反倒舍近求远令江西腹地的镇南军出兵攻打周国?光说行军路程,仗还未打起来,兵士便得多走至少两三千里。疲惫之师,焉抗强敌?” 李弘冀皱眉道:“六军驻防京城,上回神武军折损,这回自然不可擅动。镇南军所领兵马最多,出兵最合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