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道:“咱们找个地方说话,这里人多眼杂,不宜谈话。” “好好好,卑职这便安排一下,然后陪着陛下进城说话。这里正在运粮下船,这是吴越国苏州顾家提供的平价赈济粮,可否容卑职去和顾家运粮的人打个招呼,让县丞陪着他们交接?” 李源点头道:“也不必进城去,事情紧急,你打声招呼,我们寻个僻静处说话便是。” “卑职遵命。”纪鸿拱手行礼,引着李源往码头边行去。 李源看到在码头旁边,搭着一座棚子,棚子四周挂着青花帘幕,几名衣着整洁的护院模样的人负手站在棚子周围,目光炯炯似乎在护卫着什么人,整个竹棚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卑职斗胆请陛下稍候,卑职去去就来。”纪鸿拱手道。 “去罢。”李源微笑道。 但见纪鸿提着袍子下摆快步走到那竹棚帘幕之前,拱手躬身似乎朝着棚子里人说着什么话,点头赔笑态度甚是恭敬,不久后再躬身行礼,转身走了回来。 “陛下久等了,卑职跟顾家的人打了声招呼,现在不如请去那边僻静处说话罢。那里是茶棚,陛下正好歇歇脚,只是简陋了些,实在是有些折辱陛下了。”纪鸿赔笑道。 李源点头笑道:“无妨,甚好。” 纪鸿伸手请引,李源迈步朝不远处的另一处简陋的茶棚行去,走了几步,李源鬼使神差地回过头来,正好看见那竹棚帘幕后掀开了一个小角,里边一双秋水妙目正朝着自己看。 见李源也正看来,那人立刻放下帘幕,隔断了目光的交接。 李源心中疑惑:“难道顾家派了个女子来运粮?难怪弄个帘幕遮着。” “陛下您坐,卑职给您沏杯热茶。”纪鸿的话打断了李源的思绪,李源微笑点头坐下,纪鸿殷勤地小心给李源沏了一碗茶。 “劣茶淡水,请陛下解解渴。”纪县令笑道。 李源端起茶碗来,一股葱蒜姜醋的气味扑鼻而来,李源赶忙放下茶盅,这是煮茶,正是李源无法入口的那种吃法。 “纪县令,咱们长话短说。朕此来是为了一件事而来,不久前朕的大军攻克了金陵,但李景遂和徐如昌带着六七万大军乘船逃走,意图攻占吴越之地。 朕带人一路南下抵达常州,而发现常州已经被他们洗劫一空,百姓死伤无数,连刺史刘法能也身死府衙。现在他们派去常州劫掠的大小船只载着万余兵马已经在距此百里的北边河道上了,最迟今天夜里便要抵达武进。 你们这里本是小县,按理来说晋军不会前来要粮,但如今顾家在此放粮,情况便不同了。好在朕仗着宝马的脚力超过了他们,已然赶到他们前头,便在此与你做好对策。” 李源的话刚刚说完,正在给自己倒茶的纪鸿身子剧震,手一抖,茶壶摔落,桌上的茶碗也被砸碎,热茶四处飞溅,一片狼藉。 “什么?晋军劫掠了常州?他们不是要去攻打吴越么?常州前番可是插着大唐的旗帜,他们为何劫掠自家的城池啊!您说的是真的么?!”纪鸿面色煞白地问道。 李源皱眉擦拭着衣袖上被溅上的碎茶末,沉声道:“当然是真的,莫非你以为朕说的是假话不成?” “不是不是,卑职、卑职是太震惊了,卑职失礼,还请陛下恕罪啊!是卑职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先前晋军的船队北上常州时自然也从武进路过,但卑职哪里想得到他们是去烧杀劫掠自家地盘? 陛下,武进如今有商贾放粮,晋军来了岂能放过?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才好。”纪鸿慌了手脚,又是跺脚又是搓手,脸上紧张地都冒汗了。 李源皱眉道:“自然是要立刻做好迎敌的准备了。” 纪鸿忙道:“对对对,需得赶紧准备。但这个卑职却是没了周章,请陛下指点,救救武进的百姓啊!” 李源想了想问道:“如今武进县有多少兵马驻扎?” “兵马?武进县哪里有兵马?隔壁长洲县倒是有一两千青壮可用,那里与吴越国交壤人口发达,本县只是小县,只有三百名团练,加上衙役捕头一些小吏们在一起,卑职能凑足四百五十人。够么?” 这一句“够么”,差点问得李源吐血。人家来的是万余兵马,你四百五十人还问够不够,这位纪县令到底是不懂兵事,还是吓糊涂了。 “听着,朕吩咐你立刻办好三件事,你听好了。日落之前必须全部办妥,否则便来不及了。”李源肃容道。 “请陛下吩咐,卑职立刻照办。”纪县令抹着汗道。 “第一件事便是,令你立刻派人去知会长洲县令以及大小官吏来此,越快越好,朕要同他们当面商议。依你看,长洲县令等人可愿归顺我大楚为朕效命?” “陛下,长洲县令纪清乃是卑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