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翁不必多礼,暂且如莺莺那般,唤我为李公子即可。至于今晚之事,我已经说了,此事我不再追究责任。您的两位公子和孙少爷的处罚便免了吧。”李源微笑道。 顾明礼摇头道:“那怎么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焉能做错了事情不受惩罚?况且,他们三个冒犯的可不是寻常人,弑杀一国天子这岂是一般的罪责。老朽已经决定了,对知途知遥二人处以家法,清理门户。 但耀德嘛......鉴于他被人蒙蔽之故,罪不至死,但我也打算给他严加惩戒,将他送回老家禁足五年。不知陛下,哦李公子,觉得这般处置是否恰当。” 李源怔了怔,顾家家法竟然如此严厉。做苦差倒也罢了,清理门户是什么鬼?这顾明礼当真要为了这件事杀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不成?对此李源表示深深的怀疑。 或许这只是个姿态罢了,自己聪明地便给他个台阶下,那么一切都将和和气气。若是自己当真点头同意让顾知途和顾知遥死于家法,那可就太蠢了。 “顾翁,我替两位公子和耀德求个情,他们虽然今晚做了对我不利之事,但毕竟我安然无恙,他们也没造成很大的损害,不过是让我受到了些惊吓罢了。 我知道顾翁家律甚严,但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们这一遭,酌情给些惩罚便是。否则我岂非心中难安,我在苏州那可是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 顾明礼沉思片刻,点头道:“李公子宽宏大量,老朽万分感谢。老朽也实在惭愧之极,我教子无方,差点害得李公子发生不测,这弥天罪责老朽也是难辞其咎。李公子竟还替这几个畜生求情,更是让老朽羞愧不已。 他们三个若是知道李公子反而替他们求情的话,该羞愧而死才是。哎!罢了,既然您开口了,老朽岂敢不依,天亮之后我便命人将知途知遥送回老家。我要他们二人看守家祠十年,不准离开半步。李公子您看如何?” 李源微微点头道:“这是顾翁的家事,顾翁自己决定便好。” “好,那便这么定了,知途知遥看守家祠十年,每日忏悔其行,至于耀德嘛,五年改为三年,每日挑水劈柴,做活赎罪。”顾明礼道。 李源心中舒坦了许多,按照李源的脾气,谁敢要自己的性命,那自己肯定是要以牙还牙的,但自己之后如若对这吴越国有所动作,最好还是和顾家事先达成一些有利于自己的协议,故而是决不能把事情做绝的,而且这三人所受处罚也自是不轻。 若是当真如顾明礼所言的话,这三人当真,顾耀德便是判了三年的劳动改造,而顾知途和顾知遥便是被判处了十年的圈禁了,这可也算是罪有应得。 “虽然在我看来,无需如此兴师动众,但顾翁自有家法,若不惩处他们三人,恐难齐家服众。那么,顾翁便自己决定吧,但只希望不要让我背负愧疚之心便是。” “李公子当真是胸怀如海,身为人主,竟还如此善解人意,老朽佩服之至啊!老朽再次给李公子行礼拜谢,感谢您的宽宏大量。”顾明礼缓缓起身,抱拳长鞠一礼,李源忙起身还礼,连道不必。 二人重新落座,气氛稍微缓和了些,毕竟今晚这件棘手的事情得到了满意的解决。 顾明礼心情也好了不少,今晚的事情可大可小,若得不到李源的谅解,将来的后果可不堪设想。若是李源不依不饶执意要严惩顾家叔侄三人的话,明面上顾明礼却也根本无法辩驳。 那么事情便尴尬了,顾明礼要么便杀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要么便直接把李源给宰了,但偏偏这两件事都不能做。 就算顾知途和顾知遥再有错,总是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杀儿子杀孙子的事情顾明礼怎么可能会去做。即便顾知途和顾知遥暗地里接受吴越王钱弘俶的密旨,有向外之心,但顾明礼也还是不会去杀他们,监禁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杀了李源则更不可能了,且不说苏州马上就要迎来晋军的攻城,有了李源坐镇,苏州城防守住的概率大了许多。就算不为了苏州城,顾明礼也绝不可能为了讨好钱弘俶而杀李源,如今仍是审时度势观望的时候。 况且李源的大军正在前来的路上,若自己杀了李源,那无比强大的楚军到来后便会将顾家的一切摧毁,顾明礼又怎会蠢到这么干? 好在李源是难得的聪明,而且他心胸宽广,让双方都轻松地下了台,这让顾明礼对这位楚国天子生出不少好感来。虽然以前从未和李源打过交道,之前也都是听说了李源的一些事迹,对他本人并未有太多直观的了解。 但现在,顾明礼终于明白,李源能从山野之中走到今天的至尊地位,靠的绝不是运气,也不完全是能力,而是在运气和能力之外,他这个人具备的一种恰如其分的处世之道。 虽然关于顾家叔侄的处置看似圆满解决,但其实横在两人之间还有更棘手和尴尬的话题要挑明,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