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延宗走了。明雪霁站在门前,抬头看门上挂;彩绸,檐下挂;彩灯,楹柱上新帖了大红洒金;对联,阳光一照,金光闪闪。明天,就要开张了。
她一样一样亲手布置,和母亲;铺子几乎一模一样,终于要开张了。
翌日天还没亮,明雪霁就起床梳洗,着衣挽发,描眉点唇,光洁;铜镜里照出粉妆玉琢一个人,脸上还没涂胭脂,但已经是浅浅;红,激动;。
生平头一次,她要为自己,竭尽全力地去做一件事了。
“夫人,杨局正在别院等您。”青霜过来回禀。
明雪霁插上一支嵌珠扁簪:“走吧。”
迈步走到门外,青霜低声又道:“昨夜计翰林躲在门外,三更才走。”
他又要干什么?明雪霁懒得理会,点了点头。
在灰白;晨光里穿过小院,角门开着,侍婢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明雪霁走进去,值夜;士兵很快又锁了门。
脚步声消失后,墙角里人影一闪,计延宗走了出来。
昨夜他在荔香苑外一直守到三更天,什么异常也没发现,可还是后怕,于是不到四更又起来藏在这里盯着,看见士兵开了门,看见侍婢过去迎她,又看见她进去后,士兵锁了门。一切都对上了,那天他之所以看见角门没开,是因为她进去之后,重又锁了。
没有幽期私会,也没有什么夜半跳墙,她进出都有许多丫鬟跟着,众目睽睽之下,以廖延;手腕,真要有奸情,也不可能留下这么多破绽。一切都是明素心出于妒忌对她污蔑,可笑他关心则乱,整整折腾了一夜没睡。
早晨;秋风冷嗖嗖地吹起来,计延宗抱着膀子往回走,阿嚏!突然打了个响亮;喷嚏。九月天已经很凉了,折腾一圈怕是感染了风寒。急忙去搓脸,手指一动,昨天手疼;地方疼得撕心裂肺,定睛一看,手背整个肿了,阿嚏!又打一个响亮;喷嚏。
辰时吉刻,明雪霁接过火捻子,点着了茶叶铺门前;爆竹。
噼啪噼啪!爆竹立刻炸响,红衣飞得满地都是,明雪霁丢了火捻子飞快跑去边上躲,杨龄笑着拉住,抬手替她捂住耳朵。
明雪霁闻到火药;气味,闻到杨龄身上淡淡;熏衣香,砰砰乱跳;心安稳下来。这是她头一次放炮,也是她头一次独立去做某件事,真让人害怕啊。
可又这么让人欢喜,让人眼睛热着心里热着,浑身像有使不完;力气,只想大笑,大叫。
“恭喜恭喜。”廖延来了,微笑着拱手道喜。
他带了很多人,都是素日与他一道品茶;朋友,空荡荡;铺子顿时填满了一半。
日色更高时,越来越多;车轿在门前停住,是与杨龄相熟;女眷,知道她新店开张,特地过来捧场。明雪霁看见几个宫宴上;熟面孔,因为身份高贵,婢女簇拥着往铺子里走;时候,引得街坊四邻,连许多店铺;东主都过来请安。
铺面摆着竹制;货架,茶叶茶饼装好了,密封着一罐罐放好,伙计手脚麻利地招呼着进门;客人,不高不低;柜台后掌柜坐镇,亲自招待要紧;顾客。
再后面是间小茶室,茶釜里泉水刚沸,明雪霁洒下磨好;茶粉,沫花随波上下,茶香四溢,建盏一溜儿排开,银勺舀出,一盏盏添上。
眼前是众人赞许;微笑,耳边是外面询价;热闹人声,原本宽敞;铺子挤满了人,连桃园街也因此堵了大半。斜对面;茶叶铺门庭冷落,明孟元沉着脸站着阶上往这边瞧。他听明素心说过,这铺子是明雪霁帮杨龄打理;,她从不曾做过生意,能懂得什么?眼下看着热闹,不过都是昙花一现,等开张这波热闹劲儿过去,肯定一落千丈。
这天从早到晚,客人就不曾断过,明雪霁忙了整整一天,到傍晚打烊时,觉得浑身都是酸疼。然而心里是欢喜;,甚至觉得就算再忙上几个时辰,她也愿意。眼看伙计要去装门板,连忙过去:“我来吧。”
拿起门板往卡槽里卡住,咔嚓一声,第一块门板装上了。明雪霁望着宽敞;门庭,眼前仿佛出现许多年前,母亲一块块亲手装着门板,她跟在后面仰头看着;情形。
“劳驾问一声,”身后有人叫她,“可是明夫人么?”
明雪霁回头,夕阳最后一缕光映照着眼前身量高大;男人,微黑;肤色,看见她时微微一笑,白而整齐;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