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两句,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但神色终归难看起来。
沈家账房是亲信里的亲信,壮胆劝了最后一遍:
“大当家,男女之间的事,它不是买卖。不是价钱出的高,把其他买家赶离场了,两边就能成交。大当家认识叶小娘子多久了?如果两边都中意,早就成了。折腾这么久都不成……它肯定是哪里不对呀。”
“……”
沈璃盯着叶家紧闭的门扉,良久没说话。
站了足有一刻钟,才领人离去。
——
头顶日头一点点移动。
始终紧闭无声的魏家大门终于有了动静。
两扇门扉从里拉开了。
江县知县卢久望站在门边,经过一番闭门长谈,初见面时的惊恐情绪已经平复了八分。
他神色复杂,回身作了个长揖,“下官告辞,殿帅不必相送。”
魏桓摆摆手,“你我都远离京城朝堂,旧日称呼不必再提。”
卢久望从前在京城时就是个刺头儿,不是刺头儿也不会得罪了眼前这位,从翰林院被贬谪到江南来做个小小的七品知县。
临走前,骨子的执拗劲儿又发作了。卢久望人都出去了,脚步又迈回来,昂着头说,“有句话不吐不快。下官这几年虽然历经磋磨,不悔当年参与的朝廷和战之争。”
魏桓轻飘飘地纠正,“党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卢久望后背一凉,急忙避开这两个掉脑袋的敏感字眼,
“不不不,和战之争。朝廷既已决意求和,为何又战?若最终还是决意一战,为何起先又要求忍辱求和!”
魏桓神色不动听着。
听完不答反问,“你在江县任了几年知县,江南风光可好?百姓可富足?”
卢久望一怔,“江南鱼米之乡,风光自然是好的。百姓农耕渔樵,江县辖下的寻常人家不敢说富足,足以糊口谋生,还算安乐。”
魏桓莞尔:“放你在江县,磋磨你了?”
卢久望:“……”
魏桓又问,“这几年赋税可收得上来?”
提起赋税,卢久望的刺头儿气焰顿时消下去大半。
“两年前御驾亲征的战事后,这几年摊派到江南的赋税繁重了些,商税三年翻了一倍,人丁税加三成……还能应对。还能应对。”
魏桓听完,点点头。
不再往下询问,抬手送客。
“世间事皆有取舍。多看看江南好风光。”
几名膀大腰圆的官差前后开道,簇拥着卢知县的驴车沿着长街走远。
魏家隔壁的叶家大门拉开一条细缝,门缝里探出半只乌亮的眼睛。
门很快开了。叶扶琉冲隔壁打招呼,“把大佛送走啦?”
魏桓站在门边,浓墨色的眸光从长街尽头转来叶家门前,眉宇间笼罩的几分郁色便消散了。他简单回应,“送走了。”
叶扶琉悄悄问,“捐了多少?按哪一等的额度捐的?”
刚才忘了当面议。魏桓想了想。
“五口镇认捐最多的,是不是沈家?”
“对。他家按头一等的额度认捐,铜钱千贯,绢匹两百。”
“那魏家也比照着头一等的额度认捐。”
叶扶琉噗嗤乐了。
“你比照着沈家的额度捐呀?等县衙的张榜告示贴出来,三郎你的名字和沈璃岂不是要并排在头一列了?”
她坏心眼地出主意,“募捐本来没你魏家的事。卢知县突然登你家的门,肯定是沈璃召来的。按我说,你就比沈家多出一贯铜钱,一匹绢。把沈家名号压下去。”
魏桓还真不知道县里富户认捐之后,县衙官府会把每户的认捐额度贴出来展示于众,按照认捐多少列出名榜,供乡里邻居品头论足。
他无声地笑了下。卢知县是不缺小聪明的,便宜他了。
“多出一贯钱不成样子。魏家翻一倍认捐。”
——
头顶一
轮明亮下弦月。步入初秋的江南夜晚,依旧暑热未退,处处蛙鸣。
喧嚣不绝的酒楼里,祁棠独占二楼最好的临水阁子,把豪奴们全赶出去,独坐在阁子里,兴致高昂地书写家书。
“父亲敬启。”
信里夸耀这趟的行程顺利。
他顺利寻到魏家祖宅,顺利见到魏家表兄,也顺便见到了魏大魏二。魏家表兄的病情并无大恙,魏大魏二,两灰衣俯首家仆而已!整日看门养鸽、煎药扫地,不成大器,“暗查是否暗藏谋反之意”云云,不可能,高抬他们了!
新起一行,家书里又写道,儿此行暗访江南诸行商。商贾怕事,容易拿捏得紧。顺道做了桩极好的买卖,拿去懂行人看过,至少可得三倍利。可谓是意外之喜。
诸事顺利,暗访公务耗时甚巨,恳请父亲恩准,多许些时日。
儿或许在外过中秋。
他的冠礼在八月底。如果一切继续顺利下去,中秋之后,或许能带着叶家扶琉回江宁。冠礼成人之夜,和喜欢的女子共度……
祁棠停笔,对着窗外的月色,满怀期待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