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5)

冬树晚上没回家,她就坐在妹妹病房前的椅子上,枯枯坐了好几个小时。

她到的时候,还是下午,她坐过了西斜日落,坐到了月明星稀。

清卉的病房里,一直有医生和护士在,他们得到了医院领导的叮嘱,要不惜一切代价治疗这个女孩。医生们不知道这个女孩什么来历,但既然是领导的指示,他们就遵守了,用上了最贵的器械和药物。

这里是重症病房,人本来就不多,现在走廊里空荡荡的。

楼梯处的灯光是声控灯,外面偶尔有汽车的鸣笛声,声控灯便亮了起来,片刻后再次变暗。

那抹灯光便忽明忽暗,冬树目光无神地盯着那处灯光。

妹妹得救了,但既生走了。

冬树心中没有一点开心的情绪。

她觉得很悲伤。

在除夕,他们个还高高兴兴的,商量着上大学之后的生活,怎么赚钱租个小房子,那时候他们以为每一天都能和除夕那天一样过。

冬树非常难过,难过的是既生离开了,难过的是清卉的命竟然要用既生的离开来换。难过的,也是自己始终都无能为力。

她看向自己的拳头,她之前曾以为,她有力量做到很多事情,但现在却发现,其实她软弱至极。

她练拳有什么用?

她并不能把既生从江家手里抢回来,也不能自己拯救清卉。

冬树悲伤地发现,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始终都是湍流中的一滴水珠,融不进去,却被挤着、推着、反抗着、被迫着,沿着既定的路线行进。

她没有比其他人更聪明,也没有比其他人更厉害,唯独擅长些拳脚功夫,却无法打碎看到的、遇到的一切不公。

“睡会吧。”病房里一个护士从病房走出来。

冬树抬头看护士:“姐姐,我妹妹怎么样了?”

“明天贺教授就来了。”护士拉住冬树的手,将她带到了一间空置的病房中,让她在床上躺下了。

冬树不放心,挣扎着想起身:“我想陪着妹妹……”

护士坚定地将她按下:“明天你还得陪一天呢。”

冬树只能睡下了,她脑中乱糟糟的,精神已经紧绷了一整天。她闭上眼睛,眼前却总是似乎闪着迷幻的光。

她其实很疲惫了,但总是睡不着。

她很少失眠,现在却只能逼着自己休息。

冬树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又听到了护士姐姐的声音:“吃点东西吧。”

她从床上起来,趴在小桌子边上,一口口地吃护士送给她的小馄饨。小馄饨包得很精致,冬树一口一个,她吃了好几个,却没尝出味道来。

护士姐姐又去忙了,冬树停下勺子,眼里又蓄满了泪。等发现眼前模糊的时候,她慌忙抹了把眼睛。

她并不是个脆弱的人,今天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从大清山出来之后啊,日子虽然苦,但遇

到的都是好人。现在慢慢长大了,社会就缓缓地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冬树默默地流着泪。

她不爱哭,因为觉得哭没用,与其哭一场,不如动手打一场。但现在哭没用,打也没用,她只能这样宣泄下情绪。

她哭自己上一世的娘,哭上一世的大妹二妹,哭这一世的既生和清卉。

但等她哭完了,便又是那个刀枪不入的谢冬树。

她用纸巾细细擦干净脸蛋,吃完了那一碗小馄饨,又把碗刷干净,就再次躺在了床上。

这次,她很快进入了睡中。

早上,冬树不用护士叫,自己就醒来了。

她站在清卉的病房外等待着,等着贺教授的到来,但她没等到贺教授,先等到了祥文叔。

祥文叔急匆匆走过来,有些不认识路,于是一边问护士一边找,终于找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冬树。

“冬树,”祥文叔拉住她:“我们听说消息的时候晚了点,一大早去取了钱。”

祥文叔把手里的小包使劲往她手里塞:“你看看还差多少,不够的话,你姑奶还在找她年轻时候的那个金耳环。”

冬树死寂的心,慢慢有了动静。

她将小包握在手里,沉默片刻后,将小包还给了祥文叔:“叔,我们不差钱。”

祥文叔从自己的挎包里往外拿包子和鸡蛋,左顾右盼没找到既生:“既生呢?你们一起吃点吧。”

他才反应过来冬树刚刚说不差钱,他不信:“你们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差钱呢。”

冬树脸上露出了和哭一样的笑容:“叔,你不是问既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