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城,巍峨的城墙在靠近海岸的一面被常年的海风打磨的无比光滑,远远的望去,就像一只沉睡的黑色巨兽,静默的俯视着海里。 在城墙外,有一片低矮的平房,甚至还有一些都不能称之为房子的窝棚疏落的挨在一起,紧紧的依附着临海城。 今天天气不好,海上有风,听赶海的人回来说,海的深处有巨大的风暴。 王五早早的就把院子里晾晒的鱼搬进了房子里,这种天气最容易下雨,虽然如果外面雨下大了,自己住的“房子”也免不了雨水的洗礼,但海边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只要自己手脚麻利些,不是那么倒霉的遇到太强烈的暴雨的天气,绝大多数的收成还是能保的住。 等到他把所有的鱼干收起来,堆到不容易受潮的屋子的一角,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弥漫出海鱼在腌制过程中,与盐巴和光线的充分作用后所特有的那种腥臭味。 不过这对于常年生活在海边的王五来说,这种味道实在是太习惯了。以至于走在临海城的街上,谁身上没有这样一种淡淡的海的味道,那像王五这样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地人来说,仅仅凭着鼻子就可以老远的把他们分辨出来。 他紧赶慢赶的把院子里的鱼收拾完,顺手抄起一个木勺,把锅中已经重新热的微微带着米香的混合着鱼肉的晚饭一粒不剩的盛到碗里。 海边的人往往一天都只做一顿饭,早上把饭做完以后,饱饱的吃上一顿。到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再把剩下的一半热一热。一般来说,到了这个时候,一天的忙碌才基本上能算画上了一个句号。 城外不像城里,可以点的起油灯,所以大家都是吃好晚饭以后就早早的躺下,好积攒出第二天干活的精神。 城外还有不像城里的是,城里那些有钱有身份的老爷都是一天吃三顿饭,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下饭。吃着并不是那么可口而仅能填饱肚子的米饭,捧着碗的王五忍不住的遐想起来。 自己虽然从来没有吃过一天三顿饭,甚至也没吃过什么蔬菜,但自己以前起码还是住在城里的。 这里的土地极少,要不就是硬的像黑铁一般的黑岩,要不就全是细细的沙子。 所以周围不多的一点土地都拿去种粮食了,听说就这还远远不够,还要靠川流不息的商队载着大车,把压的车轱辘都嘎吱嘎吱叫的粮食运进来,然后商队再把空出来的大车装满了各家各户收上来的,晒的干干的各色各样的鱼干运回去。 因此,能吃上靠着极少的土地而种出来的蔬菜的,都是这个城里最权势最精贵的一群人。 不过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他们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美食。其中一种沙土萝卜就是海边人一种特产,那种萝卜只适合种在沙土里,曾经的自己也特别喜欢这一道美食。 要知道用那种清脆的萝卜和肥厚的带着油脂的鱼肉混合着米饭一起蒸,把萝卜特有的清香混合着鱼肉的油脂浸到米饭里,就连远道而来的大人们吃了,都拍案叫绝。 可惜现在的自己是吃不到了,王五吧唧着嘴,因为想到萝卜而涌动而出的唾液,让塞进嘴里的米饭也变得更好滑进食道里。 那时候的自己还住在城里,父亲还是一个小管事,所以父亲最喜欢给自己的奖励就是如果在城里的学堂里表现的好的话,就由母亲做一顿沙土萝卜给自己吃。 当然,父亲把自己搞进学堂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毕竟学堂里的人更容易被城主府选上,去参加仙师的培训。 因此学堂里除了要钱不说,有时候还要托关系才能进去,这也是临海城里不算富有的人家一个出人头地的办法。 王五叹了口气,又猛拔了几口饭。自己当时还小,虽然对于仙师这个名字有点懵懵懂懂的知道,但其实还是并不完全明白这里面的含义。 因此自己上学的时候虽然不是最差的,但也绝对不是最好的那一群。特别是自己为了和学堂里那些家里更有钱的玩到一起,总是会把父亲给自己的早饭钱省下来,好能跟上那帮同学玩的各种新奇的东西。 现在想来,其实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凭着自己的天赋也许再努力一点,到最后的选拔的时候自己也许就能选上。 只是自己在最应该长个子的年纪,没有好好吃饭,导致自己一直都是瘦瘦小小的,以至于到了最后的那一关的时候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能达到被选拔上的最低标准了。 当然就算这样也不算最坏的情况,毕竟只要有父亲在,他们一家就能安稳的生活在临海城里。但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兽潮冲击了临海城,父亲因为这次兽潮的冲击导致的城里商业的凋敝,一下就丢了饭碗。 再加上母亲也因为自己这个事情和父亲丢了工作的双重打击袭来,气急交加的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