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讲,周颂铭脸更红了,耳朵根也烧了起来,指着她:“你你你!”说不上来。 陈香蒲撇撇嘴,“城里人吧,五谷认识不?韭菜和麦苗分得清楚?” 周颂铭沉默了。 陈香蒲想起以前,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香菇,完整的香菇是要拿出卖钱的,家人只能吃处理香菇剩下来的香菇蒂。 就这,大家还抢着吃。 凭什么好东西都被他们收走了! 凭什么他们只能吃一些下脚料! 这下,陈香蒲像出了一口气。 也不过如此嘛,不也被她耍得团团转。 她抱着木盆起身,睨了他一眼:“我没结婚,哪里来的老公!让开!” 周颂铭显然被矮他两头的这个女人搞怕了,赶紧挪开脚步,让她走。 “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陈香蒲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周颂铭在微风中凌乱。 太t狈了! 他这么一个文化人,都开始爆粗口了! 什么人啊!!! 气死了!!! 周颂铭看着这个泼辣的女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里泛起说不上来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 陈香蒲回去后在院子里晾衣服,她麻利地抖了抖,踮起脚挂在竹竿上。 正巧,陈父手撑地回家了。现在的他,连一米都没有,和家里的阿黄差不多高度。 她知道他独自在家,耐不住寂寞,总喜欢和村头的老光棍聚在一起聊天。 这边的农村,男多女少,女孩儿又喜欢外嫁,所以打光棍的男人不少。 人是社会动物,除了满足最基本的温饱,还有精神需求,残疾人也不例外。 陈父最爱的娱乐活动就是唠嗑,东家长,西家短,每天都能听到不少别人家的新闻。 谁家的鸡被偷了。 谁家的母狗生小狗了,就连狗崽子的性别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 谁家的女人和野男人偷情了,被捉奸在床的时候,什么颜色的内裤。 谁家夫妻吵架,吵的什么内容,传出来的话,就和躲在人家床底下,听来的一样。 ...... 这天,他进了院子,对她说:“我听老宋讲,陈家奶奶喝农药自杀。” 陈香蒲手一滞,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早晨,发现得早,送医院洗胃去了。” “哦。”陈香蒲点点头,她和陈家奶奶关系不错。 大家都是种地的,有时候每家会种不一样的蔬菜,到了收获季节,经常分享着一起吃。 “喝的百草枯。”陈父补充道。 “什么!”陈香蒲探出头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喝了敌敌畏还能通过洗胃救回来。人一旦喝了百草枯,恐怕暂时救回来了,最后也会因为肺部纤维化,活生生把自己憋死了。 她心寒,陈家奶奶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喝百草枯。 “生了四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畜生。”陈父说,“那么大的家,非说没地方睡觉,让老娘睡牛棚去了。” “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还不是媳妇儿挑唆的,娶了老婆忘了娘。” “那也不应该啊。” “最主要还是陈家奶奶手头没钱,四个儿子都觉得,自己老娘没什么价值了。”陈父试探着说。 “儿子总归是妈养大的,陈家奶奶也没计较给他儿子付出多少。”陈香蒲说。 陈父应和:“对,人就是要知恩图报的。对吧?” 陈香蒲点了点头。 陈父继续说:“你看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三个拉扯大,不能因为爸爸现在这个样子,对爸爸不好了,是吧?人是要懂感恩的,不懂感恩的人,就是禽兽不如。就像那四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这才意识到,爸爸到底想说什么。 是想借着陈家奶奶的事情,旁敲侧击地告诉她,以后要养他。 她有些无奈。 她当然不会弃养他的,没必要借着别人的事情,来说他自己。 有可能残疾人心理比较脆弱,没什么安全感,以为家人要抛弃他。 “爸,我晓得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父委屈巴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