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走出冷宫一段距离, 左右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她脚步一拐, 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凉亭。
负责五皇子膳食的太监就站在凉亭里,手持拂尘,背对着鹊儿。
鹊儿走上前, 小声道“公公,我打听过了, 桂生公公染了风寒, 现在正缺草药。”
膳食太监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叹息道“可怜见的。我和桂生认识了那么多年,他的难处我也知道,这副草药是我之前感染风寒时太医开的,后来病提前好了, 这药就剩了下来。你给桂生送去吧。”
鹊儿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但想到膳食太监的许诺,她暗暗一咬牙,笑着接过草药“桂公公能认识您这么个朋友可真有福气, 要不是有您记挂着, 他怕是熬不过这一遭了。”
膳食太监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 还能听不出来鹊儿在故意装傻, 就为了让自己的良心稍微过得去些不过也正是因为宫里多的是鹊儿这种人,他行事才能如此顺利。
鹊儿拿到草药后, 没有马上折返长信宫,她在外面待了很久,才装作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快步向着长信宫走去。
长信宫的大门没有关上, 只是虚虚掩着。
这应该是三皇子特意给她留的门,鹊儿跨过台阶,推门而入。
杂草丛生的院子里,三皇子盘腿坐在柿子树下,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向鹊儿望来。
他的眼神很透亮,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清澈剔透,仿佛能映照旁人心底最肮脏的念头。
鹊儿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下意识低下头。
但很快,鹊儿又抬起了头,扯出一抹笑容“殿下,您一定等着急了吧”
她扒拉了下散乱的发丝,喘着气道“我求了很多人,想了很多办法,好不容易才求来了一副药。”
三皇子上前要接草药,鹊儿下意识避开了“殿下,还是我去厨房煎药吧。”
“你已经不是长信宫的人了,怎么能劳烦你干活。”
鹊儿勉强笑道“殿下这就折煞我了。我做奴婢的,在哪儿不是干活呢。”
“鹊儿,你还记得春玉姑姑吗”三皇子话锋一转,突然道。
鹊儿心中一慌,怕被三皇子看出异常,越过他走进厨房忙活起来“殿下怎么突然说起了春玉姑姑。”
三皇子堵在厨房门口,慢慢帮她回忆。
“一年前,你在司针房干活,不小心打湿了六皇子的新衣服,惹得贵妃很不高兴。”
“司针房女官挨了贵妃的批评,就将心底的不忿都发泄在你身上。”
“春玉姑姑不知道贵妃在司针房里面,出手救下了你,却惹怒了贵妃。最终,她代替你被活生生打死,你也被踢出司针房,奄奄一息,无处可去。”
“桂生去帮春玉姑姑收敛尸体的时候,你求桂生带你回长信宫。桂生看你可怜,就把你带了回来。”
三皇子回头,望着身后那棵长满果实的柿子树“你到长信宫的时候,树上最后一个柿子刚好被我吃了。我说来年树上柿子熟了,就要请你吃头一批尝尝味道,你哭着说好。”
“鹊儿,现在柿子熟了,你还想吃柿子吗”
鹊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起柿子,她正心乱如麻着,随口搪塞过去“殿下,您留着自己吃吧,我在丽妃那边不缺吃食。”
三皇子目光幽深“好,我知道了。”
他在心里问姚容“这副草药有什么问题”
姚容早就扫描好了相关数据,听到他的话,她才回道里面大多数草药都是对症的,但它们组合在一起,反而会加重病情,伤及肺腑。
如果桂生在没有服用落水丸的情况下喝了这碗药,很可能熬不过今晚。
三皇子闭了闭眼,转身走出长信宫。
他左拐右拐,走了好一会儿,竟来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灌木丛前。
那儿长着一株野生夹竹桃。
花期将尽,夹竹桃依旧开得热烈。
三皇子伸手,折下一朵夹竹桃。
“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屋外天色渐暗,鹊儿终于煎好了药。
她将煎好的药倒进碗里,刚想给桂生送去,三皇子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伸手拉住她“你才刚到丽妃宫中,出来这么久,不会被责罚吗”
鹊儿看了看天色,也有些焦急“等给桂公公喂完药我就回去。”
三皇子说“桂生现在还没睡醒,醒来也得用些东西才能喝药。你把药放下来,赶紧回去吧,入了夜就不好在宫中走动了。”
鹊儿也不愿亲手喂桂生服下这碗药,顺着三皇子的话放下药碗。
但她又有些不放心,叮嘱三皇子“殿下,您可千万要记得喂桂公公服下这碗药啊。”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急切了,鹊儿扶了扶鬓发,找补道“我也是担心桂公公的身体,早一点喝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