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疗,如此大面积接收普通人的还是少见。 一番诊断过后,白衣无虞叹了一口气,说他们去的太迟了,那时灵曜已经病得说不出话了,他们只剩下了两个选择。 一个选择是常规治疗法,让灵曜从此之后用她特制的蛊药吊着命,这样她便还有时间去继续寻找更好的治疗方法。 只是不一定能够找到,并且灵曜每日都要受噬心之苦,发作起来会生不如死。 另一个选择是安宁治疗法,她设法重新梳理灵曜体内的经络,暂时控制疾病带来的痛苦。 只是,这种方法最多也只能让灵曜再活两年。 他们已经奔波了七年,灵曜的身体经受不住更多的折磨了。 经过治疗,他们返回了南境,灵曜的身体也果然如白衣无虞所说,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好到他以为死亡的阴影早已远去。 那应该是阿骊最开心的日子。 可惜,白衣无虞果真医术如神,灵曜只过了两年的好日子。 在阿骊即将要过九岁生辰的一个艳阳天,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 灵曜去世后,阿骊好似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不需要他的安慰,还会反过来安慰他。 可惜,那个时候他没做好一个父亲的样子。 等一两年后他缓过来的时候,阿骊行事已经渐渐有了大人的模样,不再需要他陪伴了。 时光荏苒,十数年转眼间便过去,阿骊长大了,当年襁褓中的婴儿也长大了。 但明月枝不应该记得他,更不应该记得他们在玉清谷山道上的那次见面。 悬光本就皱着的眉头拧得愈发深重了,半晌,他才了悟般地对明月枝说道:“你记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命盘与卦象再度变化的原因么? 可是她从前记得那些事情的时候,命盘也不是如此。 悬光面露难色,又问:“记起多少了。” 明月枝也不隐瞒:“该记得的都还记得。” 悬光沉默了。 夜色如墨,凌波阁太高,只能看见半山腰见溪坞的点点烛火,照亮被寒风卷起的松竹碧涛,一阵又一阵,推向远方。 远远看过去,如同正奔赴于无穷的黑暗里。 悬光罕见地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吗? 明月枝抬头看向悬光,那双明净若秋水的眼里是迟疑探究的色彩:“徒儿有问题想请教师父。” 悬光身体微僵,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对上明月枝的双眸,坦率道:“是我抹除了你的记忆。” 虽然早有猜测,但明月枝还是忍不住喉间一哽,眼眶泛红,愣了半晌才问出声来:“师父…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抹除她的记忆呢?她混混沌沌过了那么些年,死到临头的时候才记起自己到底是谁,有怎样的过往。 明月枝不是个情绪外露的性子,可问这个问题时表情几乎就要绷不住。 句不成句,如遗雏之泣。 谁都能看出来,她难过极了。 悬光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孩子,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是啊,他怎么能这么轻轻巧巧地抹掉一个人的过往呢? 那是她曾经在这个世上活过的证明。 悬光后知后觉他似乎太轻视一个孩子的想法与决心了。 青方格松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他收到消息的时候,甚至连尸骨都无法收敛。 湮祸,修仙界最大的灾难,谁也没想到会发生在西荒这样一个可称穷乡僻壤的地方。 曾经拜访过的青方山,西荒为数不多的绿野之地,只剩下满目疮痍。 圣泉干涸,草木枯萎,再看不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唯一剩下的,只有那棵柜格之松,孤独地矗立在那个西荒人民曾经最为尊崇的地方。 所以后来在玉清谷的山道上碰到明月枝,他才会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明月枝幼时生得实在肖似她的母亲。 他问了她一些问题,那时她年纪还很小,但是心里头倒是清楚得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没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说家人被人所害,想来玄微宗求庇护。 人间不太平的那些年里,这是最寻常的理由。 也是那时,他才确信青方格松不是亡于湮祸,而是被人所害。 他知道,这孩子定是为了报仇,才来仙门的。 那样的眼神,
遗雏之泣(3 /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