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德是做过农活的,比宋长青的力气大多了,锄头高高地扬起,再重重地落下,刺耳的“钪钪”声振聋发聩,声音尖利地磨的人耳膜都是疼的,谢玉萝盯着钟德手中的动作,暗暗数着。
一下,两下,三下……十下……
不期然的,最后一锄头下去,“哐当”一声,钟德手中的锄头也跟把杆分离了,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砸在了在场所有的人的身上。
钟德气的一把丢下了手中的把杆,气得转身看向谢玉萝,气的脸通红,“老子又被你戏耍了一回,你满意了?”
在场的人都没说话,愣愣地看向了钟德。
场面安静地让人觉得可怕,钟德有些不适应这过于安静的场合:“你们干嘛都不说话?”
谢玉萝指了指他,突然笑了。
钟德觉得莫名其妙,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干嘛?”
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挠他。
钟德低头,就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水……
咕咕的水从他的脚上流出来,先是流,慢慢地,被砸开的洞口慢慢地变大,紧接着,水涌了出来,水柱越来越大,再紧接着,钟德看到,水柱喷了出来,有半人多高。
所有的人看着这一幕,都呆住了,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是水,是水!”
是水!
钟德“啊”地叫了一声,“是水,是水!”
场面混乱了,在洞里头的人都纷纷跑向了水柱,那有大人腿粗的水柱不停地往外头喷水,越喷越多,水冰凉凉的,透明的没有一丝杂质。
钟德捧了一口水,看到手掌心里头的纯净的水,一口气给喝光了,紧接着,他又激动地吼了起来:“甜的,这水好甜,好甜!”
在洞外头的人,看到水就跟看到金子一样,一咕噜全部都爬了下来,就跟下饺子一样,三米见方的洞,立马就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围着水柱又蹦又跳,手舞足蹈,谢玉萝看到这一幕,鼻头有些发酸。
有些人直接跪在地上,虔诚地捧着水,大口大口地喝着,有些人,则脱下了上衣,感受着地下水的冰凉,还有些妇人,也跑了下来,抱着孩子在水边,又笑又哭。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和感动,谢玉萝也激动地看着这一幕,悄悄地抹了下眼睛。
宋长青看到这一幕,也被震撼了。
他们真的,找到了水源。
“萧……”他偏头,就看到谢玉萝在偷偷地抹眼泪,后头的两个字怎么都喊不出口,宋长青心疼地低下了头。
人越来越多,宋长青怕这些人伤到谢玉萝,说道:“我们上去吧!”
谢玉萝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萧夫人……”
谢玉萝回头,一盆水直接呼了过来,大家看着谢玉萝,高兴得眉飞色舞,一个个都把水往对方的身上泼,庆祝这比年还要高兴的盛事!在他们看来,泼水,意味着高兴。
而带给他们高兴的,正是谢玉萝,同样,大家也要和她一块同享这份快乐!
可是,她今儿个穿的是一件白衣裳啊,这要是湿了……
她想要躲闪,可哪里来得及,只能无奈地苦笑,眼睁睁地看着那水朝自己兜头泼来。
还真的要湿身了……
宋长青飞快地看了一眼谢玉萝,一把将她往后推,抵在了墙上,而他,则面对着谢玉萝站着,用身躯替她挡住了泼来的水,后背,被泼的湿漉漉的。
“我说钟德,你就是胡闹,人家萧夫人穿的白衣裳,要是弄湿了,那还得了。”钟老在上头看到了,大声呵斥道。
钟德手里头拿着水桶,乐呵呵地,任由钟老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这不也是想让萧夫人一块跟着高兴高兴吗?”
谢玉萝身上一点水都没有,再看宋长青,头上都开始往下滴水了。
“宋先生,真对不住,这钟德,就这性子,我替他跟您赔不是了。”钟老看到谢玉萝没弄湿,好在是长舒了一口气。
人家萧夫人如今可是六安村的大恩人,他都恨不得把谢玉萝给供起来。
“我无事。”宋长青淡淡地说道。
“回去换件衣裳吧!”谢玉萝感激地说道。
宋长青摇头:“不用,太阳晒一会儿,就干了。”
谢玉萝看看那还在水边上闹的村民们,说道:“他们估计还要再高兴一阵子,我们先回去换衣裳。”
她也要陪着自己回去?
宋长青嗯了一声,跟在谢玉萝的身后乖乖地走了。
下山的路,只有宋长青和谢玉萝两个人,宋长青走在前头,照样是在前头开路,茂密的丛林里头深一脚浅一脚。而谢玉萝则看到他湿漉漉的天青色衣裳,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