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本身就是个寒门子弟,后来父母生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这下越发贫困,可再怎么贫困,萧钰也从来没有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地步。
背后散播这消息的人可谓是用心良苦,想要通过舆论,抹黑萧钰,甚至是,抹黑沈玉萝。
要知道,沈玉萝是皇亲国戚,是郡主,而萧钰,则是一介布衣,哪怕后来考上了状元,娶了小郡主,那也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个当过乞丐的官员,无异于是给大越朝堂抹黑,给长公主小郡主抹黑,甚至是给今上抹黑。
这一传言,若是传到宫里头去了,今上会如何看待萧钰?一个当过乞丐的人,如何立足朝堂,如何委以重任?
特别是世家大族,之前就对萧钰颇有微词的,如今更是不将萧钰放在眼里了。
地位是人的脸面,权势是人的衣裳,金钱是人的胆子。
而萧钰则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名,听到后,只微微皱皱眉头,就不予理睬了,该去衙门去衙门,该回家回家,有时候顺道还去三味书斋与柳寻淼聊聊天,喝喝茶,再买一本书翻一翻,简简单单的生活轨迹,却干净地一塌糊涂。
而在衙门,在朝堂,也没人敢亲口问这件事情,毕竟心怀不满的人多,可萧钰现在的身份,却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能嘲讽的。
萧钰身边的人虽然气愤、着急,可见老爷都这么气定神闲、置若罔闻,他们也照例是该干的干,不该说的不说,生活一如既往。
直到有人登门,表现得义愤填膺,甚至是将传播流言的人押解到了萧钰这里。
来的人,正是萧钰认识的——袁子坤。
“萧大人,草民路过街巷的时候,这个人就在那里造谣,说您当过乞丐,讨过饭、讨过钱,草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命手下将人抓了起来,送来给您。”袁子坤气得都快要不行了,一副为萧钰着急上火的模样。
萧钰看了一眼袁子坤,说了一声谢谢,目光便看向了跪着的乞丐,那乞丐五十来岁,一头乱糟糟的头如鸡窝一般,脸黑漆漆的,沟壑纵横,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那是常年不曾沐浴不曾换衣裳的馊臭味。
袁子坤受不了这个味道,已经掩鼻屏息了,可萧钰并没有掩鼻,而是好奇地问乞丐:“你认识我?”
乞丐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单薄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既然你我曾有过缘分,放过你是应该的,不过在那之前,你也跟我说说,我是怎么把你忘记的!”萧钰只觉得好笑。
乞丐头磕得咚咚作响,“大人,草民不认识大人啊!”
“不认识我?那你说我跟着你一道去乞讨?”
乞丐再也忍不住了。
他只是一个乞丐,这辈子没过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打他从记事开始,他就端着一个破碗在大街小巷乞讨,浑浑噩噩快五十年,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姑娘找到他。
说让他在京城讲几天的故事,讲一天故事给五两银子,多讲一天,就多赚五两,现在他已经讲了五日了,已经赚了二十五两银子,他还想要多赚一点,到时候就能够回老家,起一座宅子,讨个婆娘。
他虽然年纪大了,可努把力,说不定还能老来得子呐!
乞丐想的美,钱越多越是不舍得离开,直到今天,被袁子坤抓住,见着了他造谣的萧大人。
“大人,是草民收了别人的银子,让草民造您的谣,草民是见过您,可您没见过草民啊,也就是那一年,您在一个破庙里借宿,有一群乞丐,里头就有草民。草民当时也是看您背着书篓,啃着干馍馍喝着凉水还一边用功读书,草民当时就觉得奇怪,若说您是读书人,怎么会吃的比我们还差,若是乞
丐,可您的行李里头又全是书。于是多看了两眼,这才记住您的啊!”
萧钰想起来了,那是他去县城参加考试,为了省几个铜板,在破庙里暂住,等到快要考试的时候,这才去县城借宿的。
“可你并不知道我的名字。”萧钰再次问道,“我们就只有那一面之缘,你怎么就知道那夜的人是我呢?”
乞丐都快要无语了:“大人,后来还是在广昌县,您考上了,我们都去客栈争着抢着要赏钱,那一次,草民就觉得您眼熟,后来就想起来您是当初在破庙里借宿的那位书生,后来,草民就随便找个人,就知道您是谁了。”
那乞丐头低着头,万分愧疚:“草民真的就只是想要赚一点钱,草民当了一辈子乞丐了,就真的只想赚点钱,回老家盖个房子娶个老婆,趁着草民还能生,再生个孩子,能有个给我摔盆的人。再过几年,草民就五十了,想生都无能为力啊!”
萧钰并不打算跟着乞丐过不去,而是上前扶起了他:“你还想不想赚更多的银子?”
“赚银子?”乞丐拼了命地点头:“想,当然想了,草民做梦都在想。”